“有我在,放輕松些。”
似乎是感覺到季綰的緊張,殷遲貼著她的耳朵低聲安撫著。
季綰聲如蚊蚋的低低應了一聲,目光卻情不自禁的落在路兩旁人頭攢動的人群里。
這里的穿著和趙國截然不同,女子穿著色彩十分豐富的綾羅襦裙,一衣裳領子開得很低,露出大片的雪白來,這在趙國是想也不敢想的,男子們有的穿著短衫長裙,有的穿著華麗的長袍,看起來生活十分富足。
“洛水的民風開放,女子同男子一樣可以做官,也能自由行走在大街上,是不是覺得和你自幼長大的地方截然不同?”
季綰點頭,捏著殷遲手臂的手卻更緊了。
“當初看見大夫人穿著和趙國人無異,我還以為洛水風土人情和大趙相近。”
殷遲見她眼中藏著慌亂,笑著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傻娘子,那不過是入鄉隨俗罷了。”
“十六爺,大夫人今日在碧霧樓,十六爺是先回府還是……”
馬車外傳來男子的聲音,隔著紗緯隱約可見那人穿著天青色的長袍,打扮體面。
季綰猜測他應該是殷家類似于管事的人,那碧霧樓又是什么地方呢?
“先回去吧,晚些時候再去見母親。”
馬車里安靜下來,只聽見外面的喧鬧聲,手被人緊緊的攥在手心里,殷遲掌心的溫度讓她莫名安心,人果然就慢慢的放松下來。
說起來也沒什么好怕的,大夫人殷何氏她又不是不曾見過,并不是個刁鉆的人,而她只用在意殷遲的父母就是,旁人的看法與她何關?
饒是早有準備,可在看見殷府的時候,季綰的心還是不由縮了縮。
說是“府”,卻更像是宮殿,屋舍都修的十分大氣寬敞,遠遠看去亭臺樓閣交相掩映,飛檐回角,金碧輝煌的屋群仿佛九重宮闕。
從前只聽聞殷家神秘且富可敵國,如今看起來,還是她們孤陋寡聞了。
這哪里是富可敵國啊,分明就是一個國家,而且洛水百姓家家富足,似乎都不缺銀子,從漠北過來,季綰才發現,自己接觸的事還是太少了,書上說的都太局限了,有些東西還是得親自來看看,才能真正的理解到。
馬車從大開的正門進入,一路上都是漢白玉大道,兩旁樹木成蔭,繁花似錦,所到之處無一不透著精致的奢華。
一盞茶后,馬車停了下來,季綰和殷遲兩人成雙從車上下來,前來迎接的人已經候著了,季綰看見為首那人蓄著絡腮胡,雙眼透著睿智的光芒。
“這是段舒工。”殷遲指了那絡腮胡給她認。
季綰點頭算打過招呼了,段舒工也拱手作揖,恭恭敬敬的喊著:“夫人。”
她忽然發現,好像殷遲身邊得力的人都稱她為夫人,似乎都心有默契。
何槐和杜生上前就往段舒工肩膀上招呼,段舒工靈活的躲了過去,一看就知道,這是有前車之鑒的。
“十六爺回來就好,您的住處都收拾妥當了,因您信中交代夫人和小公子也要回來,因而將旁邊的暖閣一起重新布置了一番,夫人若是有不習慣的地方,盡管吩咐。”
段舒工說話有條不紊又有禮有節,讓季綰心里好受了許多,“段先生有勞了。”
殷府里,四處可見的是春日里最應景的迎春花,這二月的天兒,正是草木復蘇之際,處處鵝黃花蕊,在春風里仿佛一朵朵笑臉,叫人看了也心頭舒坦。
小路旁最多的是繡球,粉的藍的紫色,抬頭,高處是已經打了花骨朵兒的杏花,潔白的蕾,在天光下白的勝雪,似姑娘凝脂般的肌膚,隔著大把的春光,也能嗅到它的芬芳。
朔哥兒的小胖手指著一處樹枝鬧得歡快:“啾啾啾……”
乳娘笑著道:“啾啾啾是小鳥,小公子喜歡小鳥嗎?”
孩子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