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成了自己的嫂嫂,也不知道往后相見會不會尷尬,可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多慮了。
龍宇本就不是個壞心眼的人,她算起來也是行事坦蕩的,和殷遲本就沒有什么過密的關系,何來的尷尬之說,只是希望,她真能和兄長舉案齊眉,琴瑟合鳴就好了。
隨著殷遲身體一天天的好起來,洛水和漠北聯姻的事也定了下來。
“天越來越熱了,朔哥兒近來也睡的不安分,早飯也吃的少了些。”
季綰一邊看著耶律金泰讓人送過來的禮單,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同長青說著話。
那邊半晌沒有動靜,季綰疑惑,抬頭去看,臉那丫頭正盯著雕花窗外葳蕤青翠的參天古木出神。
這丫頭……想什么呢?
季綰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長青回過神來,沖著她咧著嘴笑。
“姑娘,時間過的多快啊!”
“姑娘可還記得,小時候在田莊時,我們一起偷摸溜出去玩,我總是喜歡下河摸魚,有次天兒熱,姑娘被我煽動著下了河,結果侯府太太身邊的嬤嬤來了,我和姑娘都嚇壞了,還是去了桂嬤嬤那里,桂嬤嬤幫我們烘干了衣裳,才沒有被侯府來的嬤嬤教訓,桂嬤嬤還給我們烤芋頭吃。”
聽著聽著,季綰仿佛回到了當初那個在裂縫里窺探天光的日子,是啊,那時候,那么多的不容易,可她們都還是挺過來了,沒有挺過來的人,也已經長眠地底了,永遠也窺不見那一絲天光了。
臉上不由的濕潤,季綰伸手囫圇的抹了一把,“好了。”她拉過長青的手,“都過去了不是?”
長青回過頭來,看著季綰耳邊的南珠嵌貓眼石的耳鐺,“我就是忽然想起故人,忽然覺得恍如隔世,也從未想過,有一天姑娘會成公主,你說若是桂嬤嬤還活著,也可以享享姑娘的福吧。”
季綰情不自禁的嘆了一口氣,伸手攬了長青的肩膀。
“傻丫頭,人不要總是往回看,那些都回不去了,可她們不會被忘卻,至少你和我,永遠會記得桂嬤嬤,南平郡那邊,我也會安排人每年給桂嬤嬤上香燒紙,不會讓她死后還缺衣少食的。”
長青抽了抽鼻子,小雞啄米的點點頭,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她總是會想起過去的事情,好像她這個年紀,和別的同齡姑娘有些不太相似,這些莫名其妙的心理,她不想說出來讓季綰傷心,便也什么都不說。
她的異樣季綰也看在了眼里,不過她覺得,長青或許只是近來有些多愁善感了些,小姑娘嘛,傷春悲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再者,她也在準備長青的婚事了,即便是傷春悲秋也沒有多少日子了,等婚事定下來,她也就沒有那么多的空閑去想那些事了,到時候挑選嫁妝忙得不行。
內室里傳來朔哥兒“咯咯”直笑的聲音,季綰看著那小冊子上密密麻麻的禮單看的眼睛都有些花了,便起身伸了個懶腰,“半晌不春蟬那丫頭了,那小丫頭指定是去廚房討冰碗吃了,你也去吧,日子煩悶無趣,總是待在屋子里會悶壞的。”
長青點頭應了聲好,季綰便自己進了內室。
一進屋就看見一塊枕頭在動,定睛一看,兒子站在鋪了涼席的床上抱著枕頭,殷站在床下抱著枕頭,父子兩個做出格斗的姿勢,爭鬧得起勁,不過很顯然,小家伙如今還站不太穩,又身量小,根本就不是他爹的對手。
瞧這不堪一擊,一碰就倒的兒子,還有壓根兒不知道讓著些的男人,季綰不由氣悶,上前一把把兒子薅起來就走。
男人見家里主事兒的似乎面色不善,忙丟了枕頭追上去。
“玩的好好的,這是怎么了?”
季綰一聽這話更是氣急,見他沒臉沒皮的貼了過來,伸手推了推他,“別鬧騰,仔細傷著我兒子,你如今傷既然好了,也快些跟著殷家的船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