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變成一條鯉魚,向著漆黑一團的深淵奮不顧身,迎接死亡。
輪回殿常年燃著一種說不出名字的香,濃郁而甜膩,成絲縷煙霧飄散在空氣里,迷人心竅,醉生夢死。地北伯大概就是這種喜好,濃墨重彩花枝招展,和那些清水芙蓉完全不一樣。
要多花就有多繁復,堪稱清修界的一股妖艷畫風的泥石流。
我盯著放在沉香木塌后方高案上那個琺瑯嵌金絲鏤雕香爐,出神了好一會。
“啪!”
一柄木骨折扇被摔在我眼前的桌案上,驚的我抖了抖,忙看向地北伯那張噙著詭異微笑的臉。
“你們兩個,可知道錯了?”
想來我與七澤去蘇州幻境,遇上諸事難以預料,走一步看一步,最后都保全了性命,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錯了。
猶豫間,卻聽七澤沉了聲音。
“知錯。”
“哪里有錯?”
“錯在……錯在我擅自解了幽火的封印,致使幽火失控,傷及無辜。”
“為何犯錯?”
“因徒兒急功近利,想早日化幽火為自己所用,高估了自己。”
“可知后果?”
“湮魔之時,幽火勢起,焚及全身。”
“你還清楚!”
地北伯厲聲不減,只覺一陣靈力從頭頂壓下來,壓得我肩上一沉,不由將頭低下去。顯然而然,他是真的生氣了。
“阿鯉呢?”
“我……”我真的想不出哪里錯了,萬般無奈只有語噎,心里苦得很,“錯在……嗯……”
“啪!”桌上那柄折扇直接飛過來,敲在我的腦門上,額頭又青了一塊,一左一右兩塊淤青極其對稱,像畫了個戲面。
我想不到地北伯真的會出手教訓,挨了這一記扇子,我連揉都不敢去揉。
簡直像私塾里學生背錯文章排隊挨先生戒尺,除了唯唯諾諾,只有偷偷瞄著先生的份,哪還敢出言辯解。
“阿鯉啊阿鯉,”他將扇子一接,手肘撐在木塌的扶手上,擰了眉心嘆道“你可真不讓我省心。”
我跪得端正,只覺得對不起地北伯,卻又不知道哪里對不起他,只得雙手疊放在額上,躬身行了一禮。
“請小伯指點。”
“也罷,依你這性子,也不會覺得自己有錯。”又一嘆,地北伯面色稍稍緩和,指著我點了我好幾下,“引妖力入體,你可知有什么后果?”
原來是這件事。
“那時救阿澤在急,我想不了那么多。”
“聰明一時,糊涂也是一時,你什么時候才能改改你這又精又莽的性子。”
我活著怕是改不了了。
心念剛想完,我突然意識到地北伯能看出我在想什么,急忙補了一句“做人,哪個不是這樣的?”
“哎……你呀你。”
我覺得地北伯對我很絕望。
但無論怎樣,他都不想讓我和七澤冒險傷了性命。
“下次……不敢了。”
“哎呦喂,我的小侄女說什么?我怎么聽不見?”地北伯捂了耳朵,存心戲弄起我來。我臉色一沉,直接扯了嗓子吼道“不敢啦!”
嚇得地北伯掉了一地的橘子。
春種地北秋收橘,好詩好詩。
“地北伯。”
“嗯?”聽我叫他,地北伯回過眼來,將眼睛一瞇。
“可有什么話對我說?”
“你是想讓我解釋幻境里那條蛇的事嗎?”
“大長老是不是也知道紅槭在哪里?”
地北伯將扇子一合,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不,他不知道。說來慚愧,那蛇是我放進去的。”
我一陣驚愕。
“建蘇州幻境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