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打烊前,小長生客棧里來了名不速之客。
“王大叔?”作揖進門,背著個大包袱不就是早七八天離開徽鎮的王大游商么。
“小姐兒瞅瞅,客棧里可還有空房,給留上一間。不敢巧,老夫怕是還要在鎮上再耽擱幾日,”王抱石風塵仆仆,先討了口茶喝。
黎火節已經過去了數月,徽鎮這樣的偏僻小鎮,也不見幾個客人。加上文姝惦念著今晚的“大事”,有了幾名散客上門,都被她以客滿為由拒絕了。好在今日夜氏遲遲未歸,也無人和她計較這些事。
王抱石也是時運不濟,換做以前,他此時早就該在睿國甚至是臨近戎國了。
作為游商,王抱石習慣了獨來獨往,他那樣的身份,帶得又都是些稀罕的物品,獨來獨往安全也更方便些。這一次離開徽鎮也不例外,離開徽鎮,需先走十里的平路,再翻過一座名為崎丘的丘陵。
崎丘雖是帶了崎字,卻也只是座山高不過三百余米矮子山。
翻過山丘并不難,難得是過了崎丘后,又有片金葦蕩。
這個時節里,秋葦蕩開滿了絨白色的蘆葦花,遠遠看去,仿佛是半空中的火燒金云落到了地上。
秋風起時,金葦被風一吹,蘆葦花就紛紛揚揚飛得漫天都是。
“金葦花和王大叔的折返又有什么干系?”文姝雖從未出過徽鎮,不過也聽鎮上出過門的鎮民說過,通往隋云以及睿國各省的水路碼頭,就位于金葦蕩后。
王抱石要離開本地,就必須經由金葦轉途。
文姝心底雖是不甚情愿,可眼看天色已經晚了,再讓王抱石去他家投宿,也已經是不妥當了,更何況,她日后還要仰仗著王抱石能帶些稀罕的物品過來,只能是先替他找了間距離劉廚娘的房間最遠的客房。
“金葦花耽擱事,小姐兒不知道,這種金葦花開花后,會生出一種磷花粉,花粉落到了河面上,河底的黑背鯰最喜歡吃這種花粉。往年倒沒什么,不知今年是怎么回事,河里來了只巨鯰。花開之后,好幾艘過往的客船都翻了船,有一艘更是連人帶船,全都不見了。船上可是有足足三十號人,誰家沒有子女親朋,真是一個慘啊。”王抱石來時,金葦花還沒開,回去時,正趕上了上艘船整船人落了個尸骨無存的慘事。
碼頭暫時封了,過江的客商也全都分散到了臨近的村鎮。村鎮的村民借機抬了些價格,王抱石精于算計,他琢磨著,沿路走來,還真沒一家比得上小長生客棧住著舒服,客棧外的玉水街又吃得便宜,就索性趕了回來,打算等金葦蕩的事情消停了些后,再啟程趕路。
金葦蕩外就是浪牙江,那是一條貫穿睿國全境的大江。
而鯰魚這種魚種,鎮外的麒水溪里也有,可從沒聽說過有食人巨鯰,可王抱石也不會訛她,文姝又攀談了幾句,就勸著王抱石先休息了。
入了夜后,夜氏依舊還未回來,文姝坐在了房里,將伏靈術又運轉了一周天,體內的靈氣已經達到了飽和。
熄燈前后,劉廚娘盤走在榻上,體內的罡氣已經運行了一個半周天。
“再過不了幾日,待到丹田內的元氣凝聚成罡氣,即可突破成為先天。十年,足足等了十年,隋云縣的那些人個個都笑我劉音被主母遣到了徽鎮,再也沒了出頭之日。誰又會想到,偏是在徽鎮這種須臾之地,修煉起來,卻是事半功倍。尤其是在這小長生客棧內,我的境界更是突飛猛進,只可惜近日即將凝出罡氣之時,早前那種一日千里的突飛的感覺卻消失了,”
習武練體者和修真者本是異曲同工,修者能將靈氣運用于各類術法,靠得是巧力,而武者,則是用靈力不斷地鍛煉捶打肉體,后天修得是皮表發膚,練得個凡兵難以近體。
先天到后天的區別,在于步入先天者,體內會生出一股罡氣。
打鐵鋪的鐵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