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一把火燒了這間客棧便是。
我等平民百姓,本就賤如螻蟻,終不過砧板魚肉,隨人宰割。”
說罷,兇渡扔掉雙箸,淡然落座,端碗飲酒,一臉不卑不亢。
年輕的將軍沉吟片刻,擺手示意眾人退下,收劍入鞘,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有心試你一試,卻不想竟是個偉丈夫。
鄉野痞夫如何能有你這等劍指眉梢卻面不改色的從容氣度。
能在我的劍下不動聲色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他靜靜看著兇渡,道:“我已知,以你過人身手,能隱匿于此孤境,絕非凡人。
自古,高人異士,多蟄居荒野,亦非傳言。
但你可知,我是何人?”
“知道”
兇渡看著將軍的眼睛,平靜、緩緩地道出:“你乃圣上新近晉封的冠軍侯、驃騎將軍——霍去病。”
“你既已知我是誰,可知我此行何為?”
“將軍此行,欲收復河西走廊,鑿穿西域至長安一線,恢復與西域各國的通商往來。”
“所言極是,陛下雄才偉略,乾坤獨斷,我等瞠乎其后,唯效犬馬。”
霍去病起身對空抱拳,言辭間盡顯對陛下的欽佩。
而后,拔劍而出,指地比劃起來。
“沿此一線,從河套之地穿過隴西,過河西走廊,最終至你我所在之地——瓜州。
你可知,如此重要的命脈一線,近百年來,竟一直被匈奴蠻夷牢牢霸據。
祁連山下,水草豐饒,土沃田肥,匈奴在此走馬放羊,繁衍生息。
他們越過邊界,肆意襲擾我邊境子民,燒殺搶掠,無所不為。
陛下圣明,為解漢室百年困厄,勵精圖治,誓驅外虜,欲還后世子孫一片沃土良田,還大漢永世之太平。
若此役得勝,我大漢則打通了河西走廊一線,與西域各國的通商貿易將不再受阻。
待到那時,商貿通達,來往商隊絡繹不絕,沿途一派繁榮富庶之景,我朝威名亦隨之遠播
待我大漢成為八方來朝,四方景仰的強盛之邦,一個國富民安的繁榮盛世便指日可待!”
將軍所言,擲地有聲,眉眼間滿是豪情與期許。
“我見你身懷絕技,實不該隱沒于此不毛之地,不如隨我一道,蕩掃西北,討伐匈奴。
大丈夫立身處世,當報效朝廷,匡扶天下,為陛下分憂,為百姓謀福。
你蟄居于此,未免太過可惜。”
兇渡聽聞這番言論,竟被霍去病這番真摯的氣血豪情所動,沉寂多年的內心漸起波瀾。
他蟄伏荒漠,向來不理人間世事。
無論是人間的朝代更迭,抑或是戰亂苦厄,對他而言,不過是白云蒼狗,轉瞬成空。
而今,一個人間的男子,對他發出邀請,一同為天下蒼生計,不能不說是一種意外和新奇。猶如一枚石子投入平湖,掀起微瀾。
然而,他起身抱拳道
“謝大將軍垂愛,兇渡此生并無大志,粗魯鄙陋之人,何談胸懷抱負?
兇渡唯求一處安寧僻所,每日粗茶淡飯,獨伴落日黃沙,聊過此生,足矣。”
將軍喟嘆一聲,滿目遺憾,不再勸說。
“既然你意已決,我便不再強求”
“驃騎將軍,末將有軍情稟報!”屋外傳來一聲高喊。
“進來!”將軍劍眉一挑,高聲喝到。
一將領迅速出現在屋內,跪地稟告:
“稟大將軍,李敢將軍差人回報,所率人馬已奔襲五百余里,掃蕩瓜州西南方向至東北角,不見匈奴人部隊的蹤跡,李將軍欲率軍返程,不日將抵達此處。”
“如此甚好,我等卻是不必繼續前行了。
不如在此駐扎,等候李將軍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