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秋野瞥了眼遠去的楊松,和身旁的管中,回想起三人之間的恩怨,和那場難以解釋的“鍋爐穿越”,不禁有些唏噓。
楊松出身于漢中大族,與系師張魯的關系,就像蔡瑁之于劉表、吳懿之于劉備一位外來的太守抑或軍事首領,初到陌生的地界上任,當然要借助于當地豪族的力量,委以重用,甚至要結為親戚,以固同盟。由此可知,楊松、楊柏兄弟的發跡,也算是合情合理,意料之中的事。
然而,向來耿直的米秋野,第一次見到楊松就毫不掩飾對于此人的厭惡,楊松其人笑容諂媚、表情猥瑣,當真俗不可耐,對于大哥的破格提拔,他根本無法理解。彼時米秋野年紀尚幼,喜怒哀樂全都寫在臉上,楊松是何等樣人,豈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只是礙于對方那個天師義弟的身份,這才隱而不發。在那個時候,兩人之間的關系尚且只是厭惡而已,真正讓他倆兒成為生死宿敵的,還是源于張修被殺事件。
張修是五斗米道創道初期的重要人物,祖師張道陵的得意門生。他早年在漢中傳播五斗米道,頗具規模,后來與“大賢良師”張角、“緬匿法王”駱曜遙相呼應,一同起義,人稱“五斗米師”(教眾尊稱他“米師”),在漢中一帶名聲大噪。但與張角、駱曜不同的是,張修最終接受了代表朝廷的益州牧劉焉的招安,華麗轉身之后,他又以別部司馬的身份,奉劉焉之命,與系師張魯一起,共同討伐漢中太守蘇固。
米秋野對張修很是崇拜,雖然沒有正式拜師,卻屢次受他教誨,由他暗中點撥練氣之法,還向他討教了幾手獨門絕學。不過,張修所傳授的大都是自己這些年來的所感所悟,與米秋野自小在五斗米道所學的道經截然不同,不過米大祭酒深信《想爾注》中“行道奉誡,清氣歸之”的說法,認定自己修練的就是“清微之氣”(簡稱清氣)。
張修很清楚,米秋野的義兄張魯對自己始終抱有戒心,他告這位徒兒,不到萬不得已的緊要關頭,千萬不要在別人面前賣弄這些道術,一旦被人發現,勢必會暴露他與自己的師徒關系。
趙嵩、陳調的夜襲重創了米秋野的身心,趙嵩的拳里有一股子邪勁,震得他在床上躺了半年也不見好轉。臥床期間,所幸還有李休幫他打探消息,他倒是也想去找師父張修施法醫治,可一打聽,才知道師父的狀況比自己還要慘。
那一夜,張修一擊制敵之后便全身脫力,昏厥在地,醒來后狂咳不止、遍體蠟黃,周身上下疼入骨髓,經常夜不能寐。自此之后,他性情大變,動輒便對服侍之人厲聲呵斥,也不愿再見外人,只是由幾個心腹弟子照料起居。道中之事他也不再過問,天師張魯三番四次前去探望都被他拒之門外,到最后索性搬出漢中城,帶著幾個弟子到漢中西南十里處選了片荒地,又召集了五百名忠于自己的教眾砌墻筑屋,開爐煉丹。
米秋野這邊,情況也不容樂觀,最終,還是由張魯親自出馬為他請禱。請禱之法,即在符紙上寫下病人的名字,說明服罪之意,共寫三份,一份放在山上,一份埋在地下,一份沉于水里,謂之三官手書。請禱過后,張天師手持長生箓,符水咒說,忙活了整整一天。而后,又派人用白術、茯苓、陳皮、小米熬制“一氣三清羹”給他吃,養了一些時日,這才漸漸痊愈。
傷愈后,米秋野曾專程前去探望張修,可等他到了師父位于漢中西南的住處——虛極殿后,卻是只見煉丹爐,不見煉丹人。他認得張修的大弟子黃遼、二弟子徐繼,便拉住他們問個究竟。黃遼告訴他,即便是他們這些貼身弟子,也許久未曾見過師父露面了,他每天負責將餐食放在房門外,可師父吃得很少,只是交代他督促其他師兄弟專心煉丹。
米秋野問他煉的是什么仙丹,黃遼也不得而知。
一晃又是三個月的時間,一日正午剛過,祭酒李休匆匆來訪。
兩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