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最后一節晚自習的鈴聲響起,那些學習了一整天的孩子們在這鈴聲中歡快的收拾著書本,準備回家。
夜晚山路沒有燈,可能會有危險,村初中除了本村的人在就讀以外,還有其他村子的孩子,因為這座大山里,就只有一間小學,和一間中學。
許多家遠的孩子都有家長來接,要么是媽媽要么是爸爸,當然,也有爺爺奶奶在里面。
楚小蘇一般自己回家,收拾完東西后,他可以走到還留在座位上的付以面前,對這俊美的少年道“水果糖,請一定要交給景書姐姐!”
付以道“你不會自己去交么?”
楚小蘇道“可是明天月考,我奶奶要我放學趕緊回家睡覺去。”
他說這話時蔫噠噠的,好像并不愿意。
付以看了他兩眼,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道“嗯。”
校門口,人已經走得都差不多了。
門口的燈很亮,能將所有人的臉盡收眼底。
然而掃視過一圈,卻沒有看見熟悉的女孩身影。
少年站在門口,靠在冰冷的墻壁,現在是十點十分,剛下課沒多久。
山里夜風很冷,雖然現在是六月份,但溫差變化大,白天溫度可達34攝氏度左右,晚上就可能降低到20攝氏度。
即便少年穿著較厚的衛衣,仍能感受到許多涼意。
手指很冰,就像冬天被白雪覆蓋一樣,凍得有些發疼,泛紅。
剩余的人也陸陸續續走得差不多了,當忙碌到最晚的許教授收拾完東西出來關校門時,卻驀地注意到一個靠在墻邊的少年。
她微微蹙眉,走過去,借著校門口的燈仔細看了看,這不是景丫頭的弟弟付以嗎?!
許教授趕緊問道“小以,怎么還不回去?”
付以聽見女人的聲音,微微抬眸,道“等人。”
“等人?是等你姐姐嗎?”
都說景書是他姐姐,實際上,付以很不愿承認這一層關系,他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只不過是利用景書獲得了在社會上足夠生活的一個身份而已。
可是在別人看來,景書就是他的姐姐。
“嗯。”付以點點頭“等她來接我。”
許教授看了眼手表,十點四十,都放學四十多分鐘了。
竟然還沒來,心里有點火氣,雖然知道景丫頭平時什么事兒都不在心上,但是把弟弟丟在這黑夜里喂蚊子,這么想,也著實太不著調兒了。
“老師送你回去好不好?”許教授知道景書住在哪兒。
然而少年微微搖頭,精致小臉有些蒼白,紅唇輕啟道“不用了,謝謝您,我再等等,也許一會兒就來了。”
許教授又勸了兩句,可少年的態度卻很堅定。
沒辦法,許教授只能道“好吧,那你自己小心一點兒,到門口燈光更亮的地方去吧,那里還有椅子可以坐一坐。”
“我知道,謝謝您。”
少年的聲音低沉,如風一樣淡。
許教授走后,這里徹底只剩他一個人了。
他沒有走到燈光下面,也沒有找一處地方休息,依舊像個雕像一樣執著地等在這個白天景書給他送飯的圍欄邊。
付以也不知道到底為什么這么執著。
他只是也想要嘗嘗。
嘗嘗,能夠被人接回家的滋味。
雖然,那里也許并不會是他的家。
太冷了,連蚊子都不會在他身邊晃蕩,手已經凍得有點兒抬不起來。
付以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子一樣。
明知道景書不會來,卻還是保有著點點希冀。
萬一那家伙來了呢?
也不知道到底等了多久,腿已經要失去知覺了,體溫此刻大概降到了十六度,就像一個人形冰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