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田勇四人開口,田冀心中便微微一沉。
田氏宗親長期把持齊國軍權,這一直都是齊國的一個頑疾,從老祖宗那里傳下的頑疾,他曾祖父威王想解決卻一直沒有解決,在田忌叛亂之后又不得不啟用匡章來籠絡宗室。
他祖父宣王也一直在解決,但先有群臣為薛公田嬰說話,宣王不得不立田嬰為相。后有匡章與聲子在國家關鍵一戰時,爭奪戰爭指揮權,以致齊軍慘敗于魏軍,甚至連大將聲子都死了,匡章也不得不逃亡回國,然后直接導致齊國吞并燕國的行動失敗,讓宣王不得不依靠田氏宗親,還啟用了連威王都十分忌憚的田盼。
而他父王···前期也還向田文妥協,這十年來就一直沒妥協,然后···難以言語。
然后,現在等到他即位了,田氏宗親的問題就擺在他頭上了。
想著,田冀立即向群臣看去,但是,在田勇四人開口后,群臣竟無人主動開口。
田冀略微一想,便明白過來。
歷代齊王都在打擊田氏宗親,這是大趨勢。但是,現在情況又有所不同。
他這個齊王能打敗齊國,依靠的是那些人?是田禮、田單、還有公子法章,幾乎都是田氏的人。
而且,他之前為了籠絡田氏宗親,還可以表現出親近宗室的意思,大力提拔了如田攸、陳豪等人為將。
所以,群臣這是認為寡人親近宗室,宗室大臣即將復行,所以不愿正面去碰宗室大臣?
亦或者是,群臣也打算趁機觀察寡人此時此刻對田氏的態度,在復國之后對田氏的態度?
想著,田冀突然皺起眉頭。
不,不僅僅是群臣,也包括田氏宗親。
所謂共患難易,共富貴難,之前國家面臨生死存亡,所以大家才同心協力,但現在,國家的危急即將過去,沒有了生死存亡的危機。
所以,田氏宗親也想通過此事試探寡人對田氏宗親的態度。
想著,田冀心中立即警覺起來了。
此時此刻,國家剛剛經歷了亡國之戰,戰爭尚未完全結束,境內還有燕軍,境外楚軍屯兵邊境,甚至秦國還在鼓動各國伐齊。
而齊國八百年的積蓄被燕國劫掠一空,府庫空虛,百姓疲憊,可謂百廢待興,正需要群臣齊心協力之時,這個時候,可不能再出現齊王與田氏宗親鬧矛盾的事情了。
不過,雖然不能直接開口拒絕田氏宗親的提議,但也不能接受。
不僅僅只是這個謚號不能接受,同樣也是不能讓田氏宗親的人以為他這個齊王年幼可欺。
想著,田冀立即向群臣放心看了一眼。
他現在需要一個站在中立位置的大臣,正面駁斥田氏宗親的提議。
于是,田冀看向諫官所在的區域。
······
掌管諫言與監察的御史大夫在臨淄城破的時候逃亡了,現在還下落不明,剩下的六個諫官全都低慫的腦袋,沒有一個開口的。
也是,之前的諫官,敢開口諫言的,不是被他父王殺了,就是被貶斥了,現在剩下的那些,都是占著茅坑不拉屎的。
想要讓這些諫官開口,真是難為他們了。
田冀在心中默默冷哼了一聲,然后將目光投向其他與田氏沒有沖突的人。
接著,田冀的目光在大殿中掃視了一圈,然后將目光放在了大殿一側的太史后敫身上。
對于太史的人品,田冀是放心的,因為齊國的太史早就用他們生命來證明他們的真直還有寧死不屈。
兩百年前,齊太史四兄弟在崔杼的屠刀下前仆后繼,以兄弟四人只留一根獨苗為代價,在史書上留下了“崔杼弒其君”五個字,更留下了“太史簡”的典故。
現在,兩百年過去了,齊國的太史還是寧死不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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