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進入政務廳之中的宦者令所稟報的這個消息之后,秦公嬴連的心中哪里還能生出什么其他的心思?
轉身掠過此時正躬身侍立在大殿之中的宦者令,幾步之間便已經邁出政務廳的秦公嬴連腳下不停地向著自己后宮所在小跑而去。
當此之時,看著那一幕幕的熟悉場景從自己身旁快速閃過,看著那一名名身穿玄甲的秦宮禁衛被自己快速掠過,秦公嬴連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虛幻感覺。
前世的他,不過是兩千年后的十數億華夏人之中的普通一員。
他和社會中的其他人一樣過著那朝九晚九的平凡生活,他和社會中的其他人一樣為了那明知永遠買不起的房子而奮斗,他和社會中的其他人一樣默默承受著這個社會的毒打。
或許只有在每天拖著沉重身軀回到自己所租住的單間,什么也不想地直接一下子躺倒在那不算大的床鋪的時候,他才會從那種發自內心的疲憊之中得到那片刻的解脫吧。
在這種只能保證自己吃飽而無法負擔額外開銷的情勢之下,前世的嬴連又如何能夠奢望去承擔自己那個根本無力肩負的責任呢?
所以,直到來到這個距離后世兩千多年戰國時代之前,嬴連也只不過是一只僅能從夢境之中才能稍稍幻想一下自己美好生活的單身狗罷了。
今生的他,雖然身懷旁人羨慕尊貴的血脈,但是首先等待著他的卻是自己公父的突然薨逝以及隨之而來的血腥宮變。
即使身懷旁人無比艷羨的嬴氏血脈,即使擁有別人渴望的公子身份,他也不得不在自己叔祖的秦簡公嬴悼子的恐怖威勢之下度過了兩年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生活。
再之后,經歷了四年前往魏國的質子生涯以及十二年的秦公高位之后,嬴連這個這個傳承了原身記憶的后世靈魂已經完全接受了秦公嬴連這個身份,同時他也為自己身上流淌著的堅韌不屈的秦人血脈而深深自豪。
從公元前408年到如今的公元前的396年,嬴連登上秦國國君的寶座已經過去十二年。
公元前407年,繼位不過一年的秦公嬴連在大良造吳起、廷尉甘龍等一批賢臣輔佐之下開啟了戰國時代除了魏國李悝變法之后的另一場變法,秦國由此走上了一條富國強兵之路。
在對原先國內腐朽的制度展開大刀闊斧地改革、并用土地這個華夏農人最為看重的條件充分調動了百姓積極性之后,原本積貧積弱的秦國開始了自己可以說是日新月異的變化。
又是數年過去,已經從過去數十年的衰敗之中漸漸恢復國力的秦國,也終于有了足夠的實力可以將自己之間丟失的國土一塊塊地收復回來。
于是在秦公嬴連和大良造吳起的精心謀劃之下,郎中令李友、廷尉百里都和左庶長全旭等一干秦國名將率領已經更新換代的驍勇秦軍南征北戰。
在他們的共同努力之下,義渠還有蜀國這兩個可以說已經和秦國爭斗了數百年宿敵覆滅,他們治下的北地、還有蜀郡二地自然也是順理成章地歸入了秦國的版圖之中。
在秦公嬴連繼位的這十二年之間,生活在這片土地之上的秦人們會在看到秦國逐漸變得強盛之后露出滿足笑容,也會在聽到從前線傳來的開疆拓土的消息之后大聲喝彩,可是在這些秦人的內心深處卻都因為一件事而或多或少憂慮著。
而這件令數以百萬計的秦人心中憂慮的事情不是別的,那就是如今將近而立之年、繼位也已經十二年的秦公嬴連卻是遲遲沒有誕下自己的子嗣。
在這個人均壽命遠遠低于后世,就算是養尊處優而貴族也不過僅僅能多活數年光景的戰國時代,男子二十還沒有子嗣降生的已經不多見,而像秦公嬴連這種年近三十還是沒有子嗣更是世所罕見。
普通人如果沒有子嗣,況且還擔心自己一身本領無人繼承;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