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陣陣的催馬之聲在澠池城門附近響起,已經駕車不知道多少年的御者不斷催動馬匹向前挪動,而他們身后的車上裝著的是送往函谷關前線的糧草錙重。
看看前方緩緩移動著的馬匹,再看看后方那排隊等著出城的馬車,御者旁邊一名負責押運的韓軍士卒臉上明顯多了幾分焦急神情。
“后生,耐心點,出了城就快了。”看出了身旁韓軍士卒心中的焦急,御者趕忙安慰道。
看著前方因為擁堵而有些緩慢的出城隊伍,御者抱著打發時間的心思問道“后生,著急了?”
聽到身旁御者的詢問聲,那名年輕的韓軍士卒也不回答,反倒是輕聲問道“怎么又要往前線送糧草錙重啊?我記得上一次送糧草錙重還是五日之前呢?”
“前線需要就送的頻繁唄。”聽到身旁護衛的韓軍士卒的牢騷聲,御者先是略帶敷衍地回答道。
然后看了看周圍確認沒有什么人注意到自己這邊之后,這名御者就開始悄悄說起了自己從前線軍營的親戚那里聽來的消息。
“我聽說啊這次要進攻的函谷關城防堅固,堅守的秦軍又悍不畏死,前線主將組織了好多次進攻都沒有打下來。”
“如果想要組織進攻那不得消耗大量的糧草錙重,所以我說運送糧草錙重越來越頻繁很正常。”
說到這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這名御者口中突然就吐出了一聲嘆息。
“唉……”
“我聽說運送糧草錙重還是好的,真正可憐的是那些與對面秦軍正面交戰的士卒。”
“一場拼殺下來,要是活下來倒還有希望,要是死了那就真的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尸體了。”
“我們韓國又不像北面的魏國還有西面的秦國那樣,戰死的士卒國家還會進行撫恤,那些戰死沙場、為國捐軀的將士死了也就是死了。”
聽身旁的車夫說到前線戰事的慘烈,手持長戈負責護衛的年輕韓卒臉上的神色卻是并不怎么好看。
他害怕哪一天自己也會如同前方與秦軍交戰的士卒那般,成為一具無人在意的尸體。
似乎是看出了這位年輕韓卒心中所想,那名御者輕聲說道“后生,我也算長你幾歲,看你也順眼,給你一個忠告。”
“我們韓國不比魏國,更不比秦國。”
“戰場之上你就算是勝了功勞也是那些貴族的,而你死了也就真的死了,沒人會在乎的。如果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不妨就……”
說到這里御者的話語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但是一直默默傾聽著他的每一句話的年輕韓卒卻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是還不等他出言回復身旁御者的話語,一道帶著驚恐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耳畔。
“秦軍來了。”
下意識地看向前方已經走出城門的馬車,一只只銳利的弩矢已經將御者、士卒連帶著那些馬匹射成了刺猬。
再將視線拉遠一點,地平線之上忽然出現了一排排黑色的軍隊,而在這些黑色軍隊中央豎立著一桿黑底白字的秦字大旗。
就在那一刻,那一個用篆體寫就的秦字深深印刻在了這名韓軍士卒腦海之中。
沒等他看多久,秦軍下一輪的弩箭便已如期而至。
這名秦軍士卒只記得自己被一只強勁有力的手給拖進了馬車車底,除此以外便沒有了任何的記憶。
另一邊看著果真如同潛入澠池城中的斥候回報上說的那樣,韓軍將會在今天運送糧草錙重上前線,秦將百里邑的臉上充滿了笑意。
如今這一車車的糧草錙重已經不是維系前方韓軍士卒作戰的物資,而是變成了一把把切斷他們退路的利刃。
澠池城中的韓軍士卒想要關上那一扇厚重的城門,但是那些載滿了糧草錙重的馬車已經讓這變得基本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