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關中,咸陽。
一場早來的冬雪稀稀落落地從天際落了下來,將秦國都城咸陽妝點成了一個白色的世界。
面對外面那片冰雪覆蓋所帶來的寒冷,渭水南岸長安市集之中的秦人們選擇呆在溫暖的酒肆之中。
他們或是借著溫熱的秦酒仰頭高歌,或是與好友一起暢談這些日子以來山東諸侯國中發生的趣事。
因為酒肆之中這份難得的熱鬧,外面天氣都顯得不那么寒冷了。
不過與渭水南岸長安酒肆之中的熱鬧相比,渭水北側咸陽宮之中的氣氛則是顯得格外的壓抑。
此刻,一位位朝堂之上的位高權重的朝臣們身穿著厚重的冬季朝服,忍著那不時吹來的寒風等候在秦王寢殿的門口。
雖然室外那一陣徹骨的寒冷足以使人難以忍受,但是這些秦國朝臣臉上的肅穆之情卻比這寒冷更甚三分。
“咔……”
忽然,一陣殿門開啟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頓時將在場所有秦國朝臣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看著從寢殿之內緩緩走出的秦宮醫官,作為秦國太子的嬴渠梁連忙快跑著幾步迎了上去。
帶著一股希冀的神情,這位已經執掌秦國朝政多年的太子輕聲問道“父王情況如何?”
“哎……”
聽到太子嬴渠梁的詢問,醫官原本想好的勸慰話語,立時化為了一陣深深的嘆息。
數息之后,望著臉上神情由希冀變為焦急的太子嬴渠梁,這位醫官只能無奈說道“王上的壽數已盡,就算是昔日的神醫扁鵲來了也是無濟于事。”
“什么?”
醫官這一個結論在耳畔響起,太子嬴渠梁臉上先是驚駭,然后便是一陣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悲戚。
雖然自從數年之前武侯吳起之后,自己父王的身體因為思念心切而每況愈下,雖然自己也曾想過這一天終將會到來;
但是當醫官真正將那個在他看來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告訴他的時候,太子嬴渠梁的心立時之間亂了。
看到自己眼前太子嬴渠梁臉上的神情,帶著一陣深深的無奈,這位醫官向其深深躬身一禮。
“太子,臣告退。”
“知道了。”
如今心中千頭萬緒的太子嬴渠梁如何還有心情應付,只簡單地說了一句之后,便讓這位醫官離開了。
而伴隨著這位醫官的身影緩緩消失在殿門之前,在場原本就有些孤寂的氣氛頓時變得冷冽了起來。
這些秦國重臣的心中都很清楚,秦國的天恐怕要在今日崩塌了。
這種寒冷之中夾雜著幾分孤寂的氣氛在殿門之前的空地之上充斥了許久,直到許久之后又一陣殿門開啟之聲響起在眾人耳畔。
順著聲音看向殿門,這一次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位平日里侍奉在秦王嬴連身旁的宮人。
這位宮人先是向在場這些重臣躬身一禮,然后她的目光分別看向了在場的太子嬴渠梁、蜀君嬴仁和王孫贏駟三人。
“還請太子、蜀君、王孫隨俾子入殿,王上有要事與諸位相商。”
“諾。”
就在這位宮人的話音剛剛落下,三人齊齊躬身回應之后,便跟隨著這位宮人緩緩進入到了眼前這座秦王寢殿之中。
當三人的腳步踏入這座寢殿,借助著殿內那一盞盞明亮的燭火,他們一眼就看到了坐于幾案之后的秦王嬴連。
與那些臨終之時癱倒在床榻之上的人不同,秦王嬴連如今的身形不僅看不出大限將至的虛弱感,反倒比之常人更顯得健康。
望著幾案之后身穿一身玄鳥冕服、頭戴王冠的秦王嬴連,三人臉上的神情卻是越發地悲戚了。
他們當然知道眼前的這一切不過是臨死之前的回光返照,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