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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顧淡墨回到了執教營房,解下外衫,在桌前坐了下來。
他將林微緒給他的鮫珠取出,平靜地打量起來。
同時在心里確定了一個事實,林微緒為了贈予他鮫珠,都能逼迫那小鮫人哭了,想必,她也并沒有把他放在心上的。
而今日林微緒之所以會親自過來永安,應該也是為了林如練。
想想也是,那小鮫人空有一副和兄長相似的漂亮皮囊,卻無論如何都比不及兄長在林微緒心目中的地位的。
想到這里,顧淡墨方才淡淡扯了下嘴角。
正待他要收起鮫珠時,余光忽然瞥見手中的鮫珠泛起了忽明忽暗的光。
顧淡墨低眸一看,緊跟著目光一瞬間沉冷下去。
晶瑩剔透的鮫珠中央,呈出了這樣一面清晰的鏡像——
向來面冷心冷的林微緒露出了溫柔的神情,甚至很親昵的握著鮫人勁瘦而有力的手腕,很像是在調情。
顧淡墨一動不動地盯著鮫珠里的鏡像,墨黑的瞳仁逐漸趨向不平。
而就在他全神貫注于此之時,顧淡墨絲毫不知身后的一抹黑影是何時靠近的,等他察覺過來脊背發涼時,那人從背后精確狠絕地扼住了他的頸部,并不給他半點反應的機會,往死里地遏斷他的呼吸。
手中的鮫珠不慎滾落在地。
顧淡墨自幼習得一身武學,按理來說是不可能會就這么輕易被人偷襲的,即便是真的被人掐住了脖子,他也完全可以掙開反制回去。
但事實就是,背后襲擊的這個人力量無比強大,饒是顧淡墨使盡渾身解數也無法掙脫開來。
而背后的人,并沒有要就這么把顧淡墨掐死的意思,他游刃有余地掌控著顧淡墨的生息,并不完全不給顧淡墨得以喘息,卻又讓顧淡墨持續感受著窒息的痛苦。
桌上的燈盞照著他線條清晰的輪廓,他半垂著漂亮眼睫,面容冷白,帶著某種陰郁的病態。
他在褻慢地計算著不久前林微緒和顧淡墨交談的時間,待到過了等同的時間,他才把人重重摔到桌底,平平靜靜轉身離開。
從頭到尾,顧淡墨連開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被人摔到桌底下后,猛地咳嗽了半晌,他按著被掐紅的頸脖,眼眶遍布猩紅血絲。
過了很久,顧淡墨才劫后余生般殘喘著扶著桌角起來。
他回過頭往營房門口望去,早已什么蹤跡都沒有。
幾刻鐘后,顧淡墨披上外衫,面色不復往常的沉著冷靜,目標明確地往學生營房那邊走去。
看守學生營房的護衛一看是顧太傅過來,也沒多問就放了行。
顧淡墨走了沒兩步,想起什么,又折回去問起那護衛“今晚有沒有人從營房出來過?”
護衛搖搖頭道“回太傅,永安武校一直設有不準夜間外出的禁令,并沒有人出去過。”
饒是如此,顧淡墨也并不能消除疑心,他問了今日住進來的那兩人的營房所在,便往那邊院子去了。
顧淡墨推開了那座院門,偏巧的,看到林如練抱著身學子服在營房外有些不耐煩地等候著。
“淡墨哥!你怎么來了!”林如練看到顧淡墨過來,驚喜地起身過去。
顧淡墨點了下頭,無暇跟林如練說別的,直接問他“拂蘇在哪?”
林如練一愣,張了張口指著右邊的門說“他在澡堂里洗澡呢。”
顧淡墨二話不說徑自往澡堂那邊走過去,誰知還沒等他掀開門簾,里邊的人已經拉開簾子走了出來。
拂蘇剛洗完澡,白皙的額頭上還淌著要滴不滴的水珠,他隨手將其揩掉,銀發半濕,略有些凌亂地垂在肩頸上,面容則是一如既往的疏淡清冷、干干凈凈。
拂蘇換上了一身月白色的學子服,版型很好的襯出他線條優美修韌的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