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夏流夜親自過來為林微緒踐行。
出于邦交禮節,林微緒還讓許白把準備的大秦禮物親自贈予了夏流夜。
末了上船之時,許白告訴她,聲稱拂蘇有要事去辦,要等幾刻鐘再回來。
林微緒大概猜到了他是要去辦什么要事,艷紅的唇輕輕一勾,倒也沒說什么,隨意負了手上船。
“許白,”林微緒站在甲板上平靜梭巡一圈,把人叫過來,淡淡下令,“找人排查下這艘船。”
許白聞言怔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國師大人這是怕大秦那邊朝中的人得知她完成議和后,要趁她回秦的路上謀害她,頓時也不敢怠慢此事,趕緊領了底下人排查整艘船,不放過每一處角落。
約莫是兩刻鐘后,林微緒正在舫內坐榻喝著茶時,拂蘇回來了。
林微緒看了他一眼,把空了的茶杯給他,拂蘇順手接過來,幫她重新斟滿了遞給她。
等拂蘇一坐下來,林微緒慢慢抿了一口茶,隨意問道“又去毀人禮物了?”
“……”拂蘇看著她,眨了一下眼睛。
林微緒眉梢輕挑“是不是在心里想,我怎么用了‘又’?”
拂蘇手里還執著茶壺,準備隨時給她續上的,聽到這話,神色微微變化,略有些遲緩地問出口,“大人……如何得知……”
“猜的。”林微緒語氣懶慢,說著放下了手里的茶盞,和這只被逮了個正著的鮫人對視著,輕笑了一聲,“你都能在悄無聲息的情況下潛入沐園溫泉了,我有什么理由不懷疑,當初把送給顧淡墨那幅名畫撕毀了的人是你呢?”
拂蘇嘴唇抿成很平直的線條,看不出來什么情緒,只是低頭沉默了半晌,說“大人真聰明……”
“你幼不幼稚?”
拂蘇臉不紅心不跳地講“鮫人嫉妒心很強的。”
林微緒的聲線分明一如既往的冷淡,“少拿種族說事,分明就是你個人問題。”
“那我就是喜歡大人,喜歡得容不下大人對旁人好。”拂蘇微微垂下漂亮的眼睫,聲音壓得好低,“大人要罰我嗎?”
林微緒看他的眼神平淡,但唇角隱隱約約掛著很淺的弧度,顯然并沒有真的生氣。
而這時,許白正好做好排查工作過來了,看到拂蘇也在,一時有些為難地看向了國師大人。
林微緒倒是很直接“沒事,你說吧。”
見國師大人并沒有要避諱拂蘇的意思,許白也就沒再拐彎抹角,如實稟報道“大人,屬下派人仔細排查了一遍,并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林微緒耳神色微沉,并不太相信,朝中的某些人,會錯失這個機會,什么也不做。
正想著,坐在對面的拂蘇忽然開口,“大人是指埋在船廂底層的那些炸藥嗎?”
聞言,林微緒抬眸看向他。
“上船之前,我已經找人搜查過一遍,把查獲的那些炸藥都找出來了,大人放心,等回了京我會把這些證據交由大人處置。”拂蘇道。
林微緒看著他,并沒有說什么,半晌后,兀自起身上了臺階頂層吹風。
此時船已經啟航,海面上浪潮輕涌,天邊連城一線的鳥群散開。
林微緒微微瞇著眸,看著遠方。
她向來冷靜自持,習慣了什么都自己親自周全,包括把這一次回秦路上會遭遇險境的可能性也一并設想過了。
但這一回,拂蘇在她上船之前便替她掃清了所有障礙。
她似乎忘了,拂蘇也不只是個鮫人少年,還是在大秦北部金戈鐵馬戎軍半載的少將軍,那些人世間的險惡,他也并非完全不懂……
否則,也不會為她想得這樣周全。
只是這會讓習慣了孤獨和自我周全的林微緒感到略微不自在,以及不安。
幾日后,林微緒回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