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尋言點頭,親自去倒了一杯熱茶過來,把她從榻上攙扶起來,將茶杯遞給她,這才坐回座椅,上下檢視林微緒,擔心她還有哪里不舒服。
林微緒接過茶杯后,低頭抿了兩口水,方才覺得喉嚨沒那么難受了。
但是周身都很疲軟,使不上勁來。
盡管這是在林微緒的意料之中,卻還是很難能夠接受,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等會讓寧殷來了跟你講,你先別多想。”仿佛是知道她心里頭在想什么,林尋言開口淡道。
林微緒點了頭,低下頭,盯著手里捧著的茶杯,手指輕輕劃弄著杯壁。
顯然是想起了在竹閣外的雪林中,失態抱著兄長哭的那一幕……
在林微緒長大以后的記憶當中,這是她第一次哭。
她曾經設想過無數回和兄長重逢的畫面,在那無數回設想中,不管是怎樣的重逢,她都得是冷靜自持的。
因為她答應過兄長,會好好在京都立足,會保護好自己。
她以為她會一如京城中人傳言的那樣,國師大人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冷傲。
但她以最不堪的狀態出現在了兄長面前。
狼狽又丟臉。
不僅抱著兄長哭了……還說了那些平時斷不可能會說得出口的不著四六的荒唐話……
因此林微緒此時此刻低著頭,故作淡漠的,刻意冷著一張臉,生怕兄長會問及那日的事情……
然而事實上,林尋言什么也沒有多問,他伸手過來,將她手里捧著的隨時要灑掉的茶杯拿開,放到一旁的案幾上說“等會想喝了再給你倒。”
林微緒輕聲應了一聲。
沒過多久,下屬帶著寧殷過來了。
看到寧殷過來以后,林尋言起身讓了位,讓寧殷診脈。
“微緒,”寧殷剛坐下來喚她,林微緒便主動伸手給他診脈,表情仍是淡淡冷冷的,看不出來有什么波瀾起伏的。
“有幾個敏感問題,想當面向你問清楚。”寧殷把完脈后,定定地看著林微緒說。
林尋言沉默片刻,開口道“我先出去。”
“不用了,哥就在這聽著吧。”林微緒垂著眸,淡道。
左右兄長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少知道點細節或者多知道點細節并沒有什么差別。
只是,本以為長大以后不會再給兄長添麻煩了,最后卻還是要讓兄長為她擔心。
“好吧,那我就直接問了。”寧殷知道林微緒并非是那種扭扭捏捏之人,也沒有跟她拐彎抹角什么便直接問了出口,“你如何強行取出孕囊的?取出孕囊以后發生了什么身體狀況?”
盡管林微緒并不愿去回憶那一日,但她更理智清醒的是,她須得讓自己完全康復恢復回來。
唯有這樣,她才能夠繼續去做她尚未完成的事情。
她并不會讓自己因為區區一個孕囊,甚至是,區區一個鮫人,便阻礙了自己的前程,毀了自己這么多年好不容易在京城穩固下來的根基。
因此,林微緒不僅沒有回避,還很認真地回憶了一遍那日,把那日發生的所有狀況巨細無遺的闡述出來。
她的語氣平靜無比,就好像是在以旁觀者在闡述這件事,自始至終不見半分情緒起伏。
而林尋言在聽完她的這番話后,臉龐輪廓愈見冷硬,整個氣場都因而變得無比低沉。
他很后悔。
他那日應該親自去了斷那個鮫人,至少得把那鮫人碎尸萬段,才能平憤。
因為不曾想過,自己一直以來引以為傲,且向來獨立要強的妹妹會被人這樣傷害。
只是讓那個鮫人死,實在是便宜了他。
“難怪。”寧殷告訴她,“你現在體內殘存著鮫人痕跡,正因為受其影響,你的血脈極為混亂,加上寒毒進一步在你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