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團糯糯的聲音,是一道清在泉彈奏音樂,一串風鈴在風中搖曳,一道微光弱小而偉大。
那時的我很笨,不知道飽餓,也不知道熱冷,只知道,我家有很多人,很多很多。
每天都有人給我穿衣,為我精心準備食物。
后來一場大火,我從夢中驚醒,所有人都在叫救命,母親沖進房間中,把我死死抱住,一起進了衣櫥,大火越燒越大,我知知道,母親的懷里越來越熱,我被煙,嗆昏了過去。
當我醒來,我在我家的廢墟堆上,身旁是一個在我家廢墟堆上拋食的女孩,臉上黑漆漆的,她見我醒了,給我喝了口水,將沾染了泥的包子,喂我吃了。
我看著她手上的凍瘡,一層一層,就像是厚厚的繭,而且開了裂的手,已經流干了血,蒼白的肉,露了出來,我見到她前,從來不知道,什么是惡心。
這世界一直都是美好的,我每一天都是開心的,沒有人會讓我不開心,他們也不敢讓我不開心,可是她就代表著惡心兩個字走在這個在我眼中全是美的世界上。
那包子,我吃了,可是才進肚子,我便吐了出來,包子上有屎,因為她手上有屎,她發絲上也有,她身上還有著一股比屎還難聞的惡臭。
我盡力離她遠一些,手腳并用的離她遠一些,她看著我的眼里卻是濃濃的羨慕。
是我還有令她羨慕的資格,我身上的衣服,我脖子上掛著的平安鎖。這是我以為,我讓她羨慕的地方。那刻我不知道,我以為讓她羨慕的地方,我很快就會失去,還需要她的照顧,需要她的保護。
我離她離得遠了,她從最開始的羨慕,變為迷茫,也許她也不知道,明明是她救得我,為何我會如此遠離她,可是她也沒有思索那么多,她將我吐了的沒有消化的包子撿起來吃了,把我吐出來的渣滓,都吃了。
后來她跟我說,這是她那幾天吃的最有味道的一頓,因為,有鹽味,還有肉絲。
我驚恐看著她的動作,她在進食,再吃我的污穢物。
我又哇哇的吐了,這次吐出來的是清水。
沒多久,她吃完后,爬起來繼續翻找著廢墟上的遺物。
這時一群乞丐,鬧哄哄的來了。
一腳將她踹翻在地,而她雙手雙腳爬起來就朝我飛奔而來,我驚訝的看著這個叫花子模樣的家伙,有著屎,沾染著惡臭的家伙,朝我跑來。
我嚇得,往后退去,可是剛醒,未曾進食的我,怎么會有能力退去,還是被她拉住,可是我的抗拒,也讓我們失去逃離的時間。
一群乞丐發現了我,他們將他甩飛出去,將我扒了個精光,還要拿去賣錢,而她死死的咬著他們,向狗一樣攻擊著他們,被踹翻毆打,依然爬起來,驅趕他們,保護著我。
我看著她一次又一次朝我,朝他們沖過去,一次又一次被打倒,身上的血染了出來,她也咬下了他們的一塊塊肉。
乞丐們害怕了,拿著我的衣服,平安鎖,走了。他們一走,她爬向我,全身是血的她,望著我,我不在害怕,也不在嫌棄她的惡心。
最終我沒有伸出手拉她一把,我被嚇傻了,被她,被這一群突然出現的乞丐,被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
惡心是被嚇沒得。我看到她眼里的幸福和成就感,她對我說,她找到我時,我在我母親懷里,我母親已經被燒焦了,可是死死的將我護住,團在一起,趴在地上。
她知道,當她找到我時,對我的羨慕,全部來著我的母親,她是個孤兒,她都不知道她怎么長到現在,她只知道,在這個沒有愛的世界,她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愛。
她從哪一刻便知道,她會替我母親保護我,她很榮幸她做到了,哪怕沒有我的感謝,但她仿佛在為自己自豪。
她走了,和我一樣大的她,走了。
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