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似一塊龐大石碑的蒼翠山峰之上,如今已經建起了數座稍顯簡陋的閣樓,十余個身著粗布衣袍的少年少女正在閣樓的空地之前研習咒法,很是熱鬧。 “在此地修行僅僅數日,便足以抵得上先前苦修數年之功,實在令人慨嘆。” “師尊神目如炬,能將這座‘陷空碑山’作為道場,實是我青霄門之福。” 諸多少年少女雖然皆是心火溯玄之境的修為,神情卻很是放松,每日里在這石碑山峰之上餐風飲露、觀霞悟道,偶爾采摘一些山間靈果解饞止渴,倒也落得一個悠閑自在。 青霄門諸人在不久之前誤打誤撞進入了剛剛出世的陷空山脈,那為首的老道更是尋到了這座篆刻著“陷空”二字的石碑山峰,自此之后便于此處新立了道場,占了一處地底氣脈落下腳來。 說來也怪,青霄門諸人落腳之后,綿延數十萬里的陷空山脈四周逐漸升起了凝實無比的半透明屏障,一時之間竟是隔絕了所有信息。 “張多余,還不快點過來幫忙,在那里發什么呆?” 一個身形壯碩的少年走到崖谷邊緣,使勁拍了拍那“張多余”的肩膀,神情有些不虞。 張多余本不叫張多余,只是其生性木衲、不善言辭,平日里在老道的諸多弟子之中最為沉默,便被取了一個“多余”的諢號。 “趙源師兄。” 張多余肩膀吃痛,這才堪堪回過神來,眼圈通紅的轉過了身。 趙源見他這幅模樣,忍不住吃了一驚,道:“你怎么搞成這個樣子?” “沒……沒什么。”張多余神情微黯,半死不活的擺了擺手。 趙源并未多想,只是用力扯著張多余的袖袍朝閣樓走去,口中道:“師尊納了語蘭師妹為妾,布置洞房正需要人手,莫要在此處偷懶了,快些隨我前去幫忙!” 聽到“語蘭師妹”幾個字,張多余的神色愈加黯然,目光麻木,跌跌撞撞地隨著趙源離開了崖谷邊緣。 語蘭與張多余皆是杜山疆域之人,被游行四方的青霄門老道收為弟子之后,張多余便一直都對語蘭心存傾慕,只是其生性膽怯,內心深處的想法從來都不曾表露出來。 數個時辰之前,語蘭被喚進了老道的閣樓,待她再出來之時,卻已經是眉眼含情、面帶潮紅的嫵媚之態。 諸弟子雖然皆是些不曾經事的少年少女,卻也知道起哄,便喧鬧著要為師尊再建一座閣樓作為洞房,以盡孝心。 “語蘭師妹,我等以后是不是要改口叫你師娘才行?” 趙源扯著張多余行至閣樓之前,一眼便望見了被諸弟子圍在中央的紅裙少女,高聲笑道。 張多余心神一震,忍不住抬頭隨著趙源的目光看去,卻正好對上紅衣少女那如同盈盈秋水一般顧盼流轉的明亮眸光。 語蘭白皙的小臉有些酡紅,輕聲斥道:“你在胡說些什么!” 其身側一個相貌平凡的少女羨慕道:“語蘭師妹若是做了師娘,定然會得到師尊的隨時指點,只怕不日便會破入歸真之境,延壽數百年之久,享受天人之福。” “師尊的隨時指點么……”語蘭微微低著頭,似是想到了什么羞人之事,忍不住伸出嫣紅的紗袖掩住了面龐。 生靈若破入歸真之境,可平添壽數八百年。 張多余凝望著閣樓之下的喧鬧熙攘,內心深處的刺痛之感愈加強烈,四周仿佛逐漸陷入了靜謐,最終只余了闌珊破碎的燈火殘影。 燈火幻滅,恍若隔世。 “張往生。” 不知過了多久,張多余猛地驚醒過來,額頭上滿是密密麻麻的冷汗,下意識地四下看去,驚惶道:“誰在叫我?你怎會知道我的名字?” 張多余并不叫張多余,這幾年隨著老道在外顛沛流離,其真正的名諱早已無人記得。 那聲音似是輕輕笑了一笑,又道:“張往生,你可知這是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