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恍惚之間,他仿佛望見了一柄黯淡無光的三尺長劍,那柄灰白的長劍插在漆黑的崖石之上,安靜沉寂。
“這把劍……”
年歲驀地睜開眼睛,額頭之上滿是細細密密的冷汗。
“年歲哥哥!你怎么了!?”
木秀秀擔憂地望著木榻上的年歲,目光之中滿是關切。
年歲坐起身來,晃了晃有些昏脹的腦袋,環顧四周,道:“發生了什么?”
木秀秀抓著年歲的衣袖,聲音輕柔,道:“我娘不知對你說了,我進屋的時候,就見你暈倒在地上,沉睡到現在才醒來。”
年歲透過窗欞看了看有些昏暗的天色,忍不住一拍腦袋,下了木榻,道:“一瞬之間,竟是過去了好幾個時辰,我險些忘了,今日還不曾撿拾干柴。”
“年歲哥哥,你好生休憩便是,我方才已經拾柴回來了。”木秀秀按住了他,低聲開口。
隨著年歲的目光望來,木秀秀下意識地收回手掌,藏在了身后。
她白皙柔軟的小手之上,遍布著數道鮮紅的血痕,堪堪有了結痂的跡象。
年歲將這些都看在眼里,卻不曾開口,只是拍了拍木秀秀的胳膊,翻身下了木榻。
“年歲哥哥,你去哪里?”
少女的聲音自身后傳來,年歲輕輕擺了擺手,神情罕見地有些茫然,道:“秀秀,你暫且先去照顧木嬸,我想在山上走走。”
木秀秀咬著嘴唇,道:“那你要小心些,近些時日里,山頂總有些有龐大的鳥禽來往,萬萬莫要往上走。”
“我知曉了。”
……
又是夢境。
年歲在漆黑的虛無之中行走,不知走了多久,終于走到了散發著微光的盡頭之處。
還是腳下灰暗的崖石。
還是這柄黯淡無光的三尺長劍。
灰白長劍的劍柄之上散發著淺白的微光,輕輕顫動,似是在呼喚,似是在等待著什么。
不知為何,它蒙塵于此,一直都在等待著它的主人。
可它的主人早已沉淪入了無底之淵,將它遺忘在了此處。
……
木嬸去了。
一副稍顯簡陋的木棺,一座低矮的土包,一塊篆刻著數個小字的石碑。
木秀秀數次哭暈過去,傷心至極,難過到不省人事,直接病倒在了榻上。
“我該哭么?”
年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有隱約的淚痕。
“是了,我該哭。”
不知為何,年歲的心緒感情愈加淡薄,曾經那個聰慧跳脫、善良沉著的年歲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鋪天蓋地彌漫而至的孤冷沉寂。
厚厚的大手拍在年歲的肩膀上,很疼。
年歲輕輕轉過頭去,道:“周叔。”
周獵戶定定地看著他,沉聲道:“你變了。”
年歲心緒翻涌,微微挑眉,勉強扯出一絲笑意,道:“此話怎講?”
周獵戶指了指他的眼睛,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
……
又是一個冷寂月夜。
“年歲哥哥,在我的記憶之中,你經常露出好看的笑容,”木秀秀端著粥碗放在木桌之上,靜靜地望著他,“這幾年,卻是再也見不到你笑了。”
年歲不知在想些什么,此時堪堪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抬頭望向木秀秀的眉眼之間,那里已經隱約有了些許細紋。
山中日復一日的枯燥生活,甚至讓他忘記了光陰的流逝。
彈指之間,已是二十年。
當年那清靈俏美的少女已經年近四十,可他還是似數十年前那般,從未有過半點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