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卡洛斯號行駛在風平浪靜的北海上,巨大的煙囪冒出混雜著雪白蒸汽的濃煙,繪出一條連接海面與水面的線,船尾的螺旋槳“噗噗”地努力工作著,使得船尾的海面泛起渾濁的漣漪,有些破壞了這番海天一色的景致,不過相對的,這也讓這幅景色愈發真實。
航行的第二天,郵輪已經駛離了英國,正行進在北海的公海中,今天的天氣不錯,頭頂的日頭明晃晃的,卻把握住了一個足以溫暖游人卻不會灼傷他們皮膚的度,趁著今天有著這樣的好天氣,船工和水手們放下小船,圍繞著伊卡洛斯號進行著日常的檢修。
“喂!你們!”杰克大副穿著一套嶄新的制服,昂首挺胸地站在甲板上,叼著他那柄寶貝的煙斗,呵斥著正扣著船底貝殼的船工,納爾遜也不認得那是扇貝還是生蠔,反正是差不多的玩意兒,杰克大副扶著船舷上的扶手,吼道,“你們想死嗎?!它們天天啃油漆,有毒!”
“大副,等下送點兒到你房間去!”侍應生杰克是這艘船上的見習海員,他用力地掰下一枚吸在吃水線上的生蠔,在海水里涮涮,用小船上的起子撬開,然后就這海水囫圇吞下去,他美滋滋地咂了咂嘴,沖著杰克大副揮舞著手里的空貝殼。
“給我挑大個的!”杰克大副在扶手上彈著煙灰,沒好氣地說道,又把頭縮回去。
他抬起頭,正好瞧見站在窗邊往下看的納爾遜,于是揮舞著手臂,大聲喊道,“威廉姆斯先生,你不去跳舞嗎?今天的甲板上可熱鬧哩!”
納爾遜已經寫了一中午的信了,但是當他把那些信裝進信封時,卻發現自己好像并沒有帶貓頭鷹,他丟下筆,扶著腦袋站到窗邊透氣——不得不說,盡管窗戶很大,但畢竟是舷窗,氣密性做得好極了,他透了半天氣并沒有什么效果,只看到甲板上的杰克大副揮著手喊著什么,他伸出手指向自己的鼻子,見杰克大副點點頭,于是離開房間往樓下走去,路過餐廳時順手端了兩杯橙汁。
來到甲板上時,世界的聲音才清晰起來,和船艙內的安靜相比,海鷗的叫聲,賭徒的叫罵聲,戀人的耳鬢廝磨、竊竊私語,塵世間的所有喧囂都變得更加真實。
“杰克大副,找我有什么事嗎?”他走到船舷邊,遞過去一杯橙汁。
“跳舞啊?我剛剛在喊你呢?!苯芸舜蟾苯舆^杯子,抿了一口,又皺起眉頭抬起杯子看了看,問道,“為什么要喝這個?”
“不應該喝這個嗎?”納爾遜也很納悶,“不是說海員會因為長時間不吃新鮮水果得敗血癥嗎?”
“你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杰克大副端起玻璃杯一飲而盡,隨手把杯子塞到一位正拿著大拖把清理甲板的水手懷里,嘿嘿笑著,“只看太多書可沒法知道大海的威力,你得到船上看一看,我們現在的海員基本不會為了那些東西發愁……這種時候更應該喝朗姆酒!”
“我不會喝酒?!奔{爾遜搖搖頭,像品鑒紅酒一樣一板一眼地晃悠著橙汁,一邊砸吧嘴,一邊飲著。
杰克大副被他這副裝腔作勢的樣子逗樂了,他拍著納爾遜的后背把他往甲板上人最多的地方推,一邊說著,“那你去參加年輕人的活動吧~昨天都沒做餐廳碰到你?!?
“我叫餐廳送到房間了。”納爾遜困惑道,“什么?”
“跳舞?!苯芸舜蟾扁嵉靥裘济耙欢慰缭焦5穆眯?,一對門當戶對的年輕人,擦出愛情的火花……”
“您想多了,杰克大副,我才……”
“好了好了,”杰克大副推著他走到人群中,開口介紹道,“女士們,先生們,這是一等艙309的威廉姆斯先生,他來自倫敦,你們一定有很多共同語言?!?
納爾遜一臉茫然地坐在舞池邊的長桌旁,旁邊的侍者很快為他擺上了新的餐具。
“威廉姆斯先生,您要去哪?”一個剛從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