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上頭派來這里巡查的長官嗎?”來人一把掀開門簾,走了進來,軍靴在地上踏出沉悶的腳步聲,納爾遜抬起頭,望向正對面的德軍軍官。
他看起來不修邊幅,黨衛軍的制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這個軍官長著一張毛發旺盛的標準雅利安人臉,面容消瘦,眼窩深陷,但顴骨和下巴異常突出,哪怕有著蓬松絡腮胡的遮掩,也顯得他的五官極為鋒利,他頂濃重的黑眼圈,打了個哈欠,嘴里哈出一團白色的霧氣。
“萬歲!”他一邊拉開門簾走進來,一邊懶洋洋地舉起右手敬禮,“你們可算來了。”
“萬歲。”納爾遜也抬了抬胳膊,算是打過了招呼。
他走到指揮桌旁,拉出納爾遜下首的一張椅子,翹著二郎腿坐了上去,又從口袋里摸出一個鐵質煙盒,從里面倒出兩根皺皺巴巴的香煙,抓起一根丟到嘴里,隨手拿起桌上的一盒火柴點燃。
軍官甩甩燃燒著的火柴,把它丟到地上,咬著煙美滋滋地嘬了一口,這才隔著彌漫營房的煙霧望向納爾遜,叼著煙含糊地問道“這位長官,我還是得檢查檢查你的證件,底下的小嘍啰畢竟少些見識……”
“啪——”納爾遜把自己的身份證明甩到他的面前,點點頭,“我理解。”
“哦~卡卡洛夫中校”軍官接過納爾遜的證明,舉到面前瞅了一眼,露出了會意的微笑,一邊把它遞還回來一邊擠眉弄眼,“沒想到您這么年輕……元首上臺以后竟然還有這種門路,能量很大嘛。”
“也不年輕了,”納爾遜本來個子就高,聲音再深沉一些,看起來像個發育晚點兒的中學生,他把證明塞回口袋,說道,“元首這叫選賢任能,講究一個英雄不問出處。”
“哈哈哈哈,我懂我懂。”軍官站起身,伸出右手向納爾遜伸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弗朗茨,武裝戰斗執行部隊駐克拉科夫中校,目前是奧斯維辛這片工地的負責人。”
“你好,中校。”納爾遜和他握了握手,點點頭。
“卡卡洛夫中校,上頭的人什么時候下來?”剛一坐下,弗朗茨中校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我等了你們好長時間了,再在這兒鳥不拉屎的地方待著,屁股都要生銹了。”
“怎么?你不想在這兒待嗎?”
“難道你想嗎?……哦,也對,您這種公子哥可能喜歡這種安逸的駐地。”弗朗茨中校擺擺手,“但是我這種苦哈哈的基層軍官可不一樣,是需要在正面戰場上立功的。”
“你知道嗎?自從來到波蘭,我是到哪哪不順,部隊每開拔到一個新地方,那的波蘭軍隊就會在我到達的前一天潰敗,前腳興沖沖地去給元首盡忠,后腳到了才發現原來是撿前頭人的洗澡水喝。”他擰巴著臉,毛發旺盛的面孔活像一只營養不良的大猩猩,“那哪行啊?總得給我個為元首盡忠的機會,我寧可在戰場上被流彈打中,在霍亨林青躺一輩子,也不想在這兒蓋房子蓋到退役。”
“什么時候中校也算基層軍官了?”納爾遜撇撇嘴,“再說了,活著不好嗎?”
“活著?那也得看怎么活著。”他又開始抱怨起來,“中校可不就是基層軍官嗎?不瞞您說,像您這樣從首都過來的長官還好,如果是本地的那些秘密警察,上來就朝我要錢,我初來乍到上哪給他搞錢啊,還不如一刀殺了我算了……好家伙,那群家伙還知道讓我賒賬告訴我‘這是規矩’,不找我要錢,他們的領導也會找他們要……真是天才啊。”
納爾遜被逗樂了,原本緊繃的臉也柔和了一些,弗朗茨中校順竿爬道,“您……不是秘密警察吧?說實話,被叫來之前我已經把這個月的‘貢品’準備好了。”
納爾遜伸出手。
“呃……您這是?”弗朗茨中校的笑容僵住了,手不由自主往懷里摸去。
“你要干什么?掏槍嗎?”納爾遜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