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國王十字車站下車,一行人穿越九又四分之一站臺,拖著行李箱走出大門,他們早早在火車上脫下了自己的巫師長袍,穿上了麻瓜的衣服,穿著光鮮亮麗的四人和周圍面黃肌瘦一身破爛的流浪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襲洋裝的沃爾布加抬起腿跨過一個躺在路邊的垃圾堆旁不省人事的小孩,滿臉厭惡地說道,“這些麻瓜,如果打不過就不要打了,每次回家都要影響心情。”
“他們其實是被侵略的一方。”納爾遜在一旁開口道,這次回倫敦他帶了些零錢,從口袋中取出幾枚散碎的硬幣,握在手中彈向路邊,在油桶和路燈的反彈下,硬幣竟神奇地落入了那名流浪兒的口袋中,他重新把手插回口袋,說道,“如果讓德國人贏了,恐怕你回家路上的心情會更差。”
“其實現在還好,戰時會有市政部門每天巡街收容孤兒,起碼餓死人的情況很少了,”作為張伯倫的忠實粉絲,湯姆對英國的政務更加熟悉,他搖搖頭,繞過垃圾堆,說道,“如果仗打完了,不論輸贏,那時候就沒有有空理會他們了,等到政府的重建工作開始,才到他們的苦日子呢。”
“反正和我們沒什么關系。”阿爾法德扶住頭頂豬肉派的帽檐,目視前方,急匆匆地往前走,但他往日嘻嘻哈哈的笑臉早已不復存在,看得出他的內心并不平靜。
十五歲真的是一個恰到好處的年齡,小巫師們已經不能再被稱為小巫師了,相比孩提,他們已經開始真正接觸社會,并把自己放入其中,為自己安上包括但不限于階級、身份、血統等等一系列的標簽,褪去單純、心智愈發成熟的他們在面對以前司空見慣的各種景象時,往往能夠產生和一年以前完全不同的思考。
這條路阿爾法德走過四年了,年幼時出門晃蕩的經歷還要更多,但他還是第一次真正低下頭,去將這稱得上餓殍遍地的景象收入眼中,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僅僅出站后的一段路,這個心思單純的陽光少年便已經變得不忍直視起來。
“納爾遜,”走了大概十分鐘,沃爾布加在前頭帶路,和并肩的湯姆一起討論家里的古董,阿爾法德拉住興致勃勃左瞧右瞧的納爾遜的袖子,小聲問道,“冒昧地問一句,你知道他們以后會去哪里嗎?”
“哦?你對他們感興趣?”納爾遜挑挑眉毛,放慢腳步,走到阿爾法德身邊,前方的沃爾布加和湯姆聽到響動,轉過身來,納爾遜揮揮手,示意他們不用等自己,然后,他揉揉頭發,思索片刻,回答道,“一般來說,他們會被市政部門發現,然后分配到周圍公立的孤兒院里,我和湯姆就是在西城孤兒院長大的。”
“你們以前也這樣嗎?”阿爾法德指了指身后的流浪兒,小聲問道,“我不是……我是說,你們也是在街頭被發現的嗎?”
“倒也不是,”納爾遜搖搖頭,說道,“我在倫敦有親人,是我的姨媽一家,至于湯姆,他就是在孤兒院出生的,我們從小就在那里,倒也沒經歷過街頭的這些風風雨雨。”
“噢!”阿爾法德點點頭,又回頭看了一眼,“那么他們為什么沒有被送進孤兒院呢?”
“應該是孤兒院的份額不夠了,”納爾遜嘆了口氣,說道,“孤兒院的收入一般來源于社會捐贈、政府撥款和教會扶持,現在看來,前兩項的收入應當已經很少了,至于教會,戰爭時期倒是能多些收入,但是很少有錢能夠進孤兒院這種機構的腰包。”
“為什么要錢呢?吃飽飯難道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嗎?”阿爾法德無比困惑,“據我所知,巫師——”
“你都說了是巫師了,”納爾遜拍拍阿爾法德的肩膀,打斷了他的話,免得他再發表什么“何不食肉糜”之類的高論,他解釋道,“對于沒有魔法的麻瓜來說,想要吃東西,哪怕是一塊簡單的黑面包,也得前一年就耕好地、種上種子,再照料半年收獲麥子,把它們磨成粉,加上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