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高舉魔杖,西裝的下擺在強大的魔力下瘋狂地飛舞,杖尖冒出一團淺藍色的猶如寶石的光團,緩緩地融入攪動的水牢之中。
柔軟的光團迅速地隨著水流分散,仿佛一條清澈的小河忽然受到了陽光的照耀一般,水牢的四處都閃爍起炫目的光彩,足以讓一些見不得天日的人自慚形穢,而那道緊緊勒著老人脖子的綠色虛影也在突然暴烈的水流沖刷下變得不成人形,反倒是魔力凝成的混沌面孔變得清晰起來,盡管它依舊丑陋夸張——簡直就像是愛德華·蒙克創作的那幅名為《吶喊》的板畫。
他確實在吶喊,水流封鎖了他的聲音,但任何人都能夠在他的臉上看到不甘與怨恨,一雙邊界模糊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鄧布利多的臉,抽象的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辱罵威脅鄧布利多。
“你可能不知道在一個老師面前傷害一個滿腔熱忱的孩子會遭到怎樣的后果,哪怕他并不是我的學生,”鄧布利多瞇著眼睛,細細地打量著綠色人影的形態,這種從未見過的魔法讓他心中的憂慮更勝——這似乎是一種將魂器和奪魂咒結合起來的新型魔法,以現在的情形來看,它可以讓施術者成為活著的任何一個人,鄧布利多并沒有把自己的擔憂寫在臉上,只是冷冷地威脅道,“你們可以隨時在來找我,但下次你們需要面對的人, 可能不會像我這樣手軟了。”
鄧布利多輕輕地揮了揮手,拳頭在半空中握起來, 隨著他的動作, 水球崩裂, 綠色的魔力在水霧中暈染開來,但并不足以改變如此巨量的清水, 反倒是變得澄澈,不見了蹤影。
“抱歉,康德先生。”
鄧布利多閉上眼睛, 輕聲沖著水霧的中心說道。
水霧緩緩消散,一個蹣跚的老人從中沖了出來,從靜靜佇立的鄧布利多身旁沖過,連滾帶爬地奔向了路德維格消失的墻邊,但那里只剩下了一面干凈到什么都沒有的磚墻。
“我很抱歉, 這次是我來晚了。”
鄧布利多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無奈, 他抬起頭, 看了看天色, 這里的一切終究是無法改變的,“先和我去找個安靜的地方吧, 我們見過面, 在去年的三強爭霸賽上,您還記得嗎?”
老人沒有理會他,跪倒在地,用力地拍打著墻面,喉嚨里發出聽不出語言的嘶吼,像是在讓這堵吃人的墻把他唯一的孫子還回來。
“節哀順變。”鄧布利多沖墻壁微微點了點頭, 沖著老人的后背說道, “康德的身體沒有受到損壞,我了解到了普魯士發生的一切,接下來我會去尋求國際巫師聯合會的幫助,等到塵埃落定后,他值得一個英雄的禮遇。”
老人猛地扭過頭,他的臉漲的通紅,表情因痛苦而變得扭曲,更加悲哀的是,他的眼眶中沒有半點兒淚水流出,霸占他身體的魔力早已摧毀了他的雙眼,就連眼前的景象都變得模糊不清, 在他的眼中, 任何一塊大些的垃圾,甚至包括站在他面前的鄧布利多,都是自己的孫子,這種悲愴仿佛擁有魔力一般,讓鄧布利多都受到了感染,不由得嘆息一聲。
“康德先生,您的孫子……”鄧布利多斟酌著用詞,既想告訴老人實情,又生怕刺激到他脆弱的心,“抱歉,在索命咒下,沒有任何人能夠幸存。”
“我不可能用那樣的魔咒攻擊我的孫子!”老人惡狠狠地說道,他連英語都說不利索,夾雜著濃重的德國口音,但鄧布利多依舊可以明白他的意思,“他不可能操控我去殺死我的家人!”
“您不是兇手兇手是他們,是那些迫害康德的人。”
老人沒有搭理他,只是像個瘋了的拾荒者一般胡亂將垃圾堆翻得一團糟。
鄧布利多看著趴在地上不住摸索著的老人,搖了搖頭,輕輕揮動魔杖在小巷的兩頭豎起了外人無法看到的屏障,沉默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