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鬼,你在那里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呢?”
賓斯教授安靜地飄在圖書館深處一座空蕩蕩的書架旁,手里捧著自己給自己開的條子和一本剛剛從書架上取下的書,目光掃過那些少的可憐的魔法史書籍的書脊,頭也不回地問道,“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嗎?”
圖書館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霉味,但賓斯教授并不在乎這個,他也聞不到味道,落滿灰的紗簾讓射進來的陽光呈現(xiàn)出一種仿佛曬干了的橘子一般的橙色,透過他半透明的乳白色身體,給他染上了同樣的色彩,也讓冰涼的賓斯教授感覺自己暖洋洋的。
大門上的鐵鏈被弄到地上的噪聲在圖書館中回蕩著,穿過微微打開的門縫,擠到了城堡的走廊中,在空無一人的走廊里逛來逛去,穿梭在茂盛的槲寄生的葉子之間,敲響了四所學院的大門,得不到什么回應,只好灰溜溜地回到了它誕生的地點。
現(xiàn)在還在學校里的教授,只剩下了賓斯·卡斯伯特一人,但他并不在意這種孤獨,相反,他享受它,享受著一個人翻看這些幾百年都沒有變過的歷史課本時那種熟悉的、仿佛和當年還活著的老朋友聊天喝酒時的錯覺,為此他甚至戒掉了自言自語的壞習慣。
“賓斯,你在看什么呢?”皮皮鬼發(fā)出一陣咕咕嘎嘎的怪笑,扭身化作一團卡通的龍卷風飛到賓斯教授身邊,搶走了他手里的書籍,義正言辭又滑稽可笑地做著鬼臉說道,“皮皮鬼大人嚴重懷疑你勾結了校外的黑巫師,所以專門來盯著你,防止你破壞皮皮鬼大人的家園。”
“你有什么高見嗎?皮皮鬼,如果你沒什么事,就請離開吧。”
“我當然有事,賓斯,皮皮鬼大人盯了你很久了,以前你每到假期,也只是每星期來一次圖書館,抱著那些只有你看的書就走,完事兒在第二周把它們還回來,”皮皮鬼把自己拉成一根面條,一圈一圈地纏住賓斯教授,把那本書藏在背后擠眉弄眼地說道,“但是今年你每天早上五點鐘來,晚上十點鐘走,雷打不動,也不看書,皮皮鬼大人懷疑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樣啊,”賓斯教授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看到了皮皮鬼眼里的寂寞,感嘆道,“看樣子你比我還要無聊啊,皮皮鬼。”
“沒有壞小子和傻姑娘們讓皮皮鬼大人作弄了,”皮皮鬼一把把那本書丟到空中,捏住鼻子用力憋氣,一秒鐘就把自己憋成了一枚鼓鼓囊囊的氣球,他吐了吐舌頭,松開捏著鼻子的手,氣球泄氣,他也飛到了半空中,“皮皮鬼領主大人巡視自己的領地也沒什么意思。”
“我想血人巴羅可能對自己封地臣民的身份持保留意見,”賓斯教授抬起胳膊,那本險些掉在地上的書又回到了他的手里,他愛惜地拍了拍封底上沾著的灰,把手懸在皮皮鬼的頭頂上,雖然幽靈并不能觸碰到城堡精靈,但他還是做出了摸頭的動作,用一種給低年級的學生講課的口吻說道,“這是妖精叛亂的歷史書,如果你感興趣,在這個假期,我可以把它講給你聽,你會愛上這段歷史的。”
他低下頭,把手里的書翻到正面,正準備擦拭上面的灰塵,但在看到書名的瞬間,他仿佛被蛇怪瞪了一眼,石化般呆在了原地。
“皮皮鬼大人對什么勞什子歷史不感興趣,”皮皮鬼在書架里鉆進鉆出,瞟了一眼書籍的封面,做作地怪叫起來,“你不要以為皮皮鬼大人不識字!哇哈哈,老糊涂蟲,老糊涂蟲,糊涂賓斯不記得自己剛剛看過什么書啦!”
他的叫聲驚醒了整座城堡,黎明的鳥蟲鳴叫聲從禁林的方向響起,他猛地從圖書館的窗戶鉆了出去,大呼小叫地重復著剛剛編的蹩腳歌謠,想要告訴所有能聽到話的人這個好消息。
但沒一會兒,他便耷拉著臉沮喪地回來了,城堡里沒有一個學生或活著的教授,那些幽靈也不搭理他,合不攏的下巴軟綿綿地拖在地上,像條米蟲似的蠕動到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