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海浪輕撫沙灘,這幅本該和煦溫柔的景致在滾滾的濃云之下卻如同一位母親含淚送別她即將上戰場送死的兒子,兩排跌跌撞撞的腳印沿著未被海水侵蝕的干燥沙灘向遠處的漁港延申,年輕的啞女同往日一樣生活,重復著她單調的、清理漁網的工作。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生活的城鎮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絕望的哀嚎聲與沖天的火光在她的身后留下地獄的繪卷,而火焰的灼熱與殺戮的血腥卻被走在她身后的人擋住,湯姆負手綴在她的身后,望向女孩背影的目光充滿掙扎與好奇。
“肯特坦卡,我想,你自己或許都不知道有這個名字。”
他自顧自地說道,在確認了海爾波并不具備監聽自己的本事,將壓抑的心緒向前方的啞女和盤托出,就像對著樹洞說話一般,肯特坦卡和樹洞也并無區別,至少阿爾巴尼亞的樹洞里還會鉆出來一個羅伊那·拉文克勞的亡魂同他講話,而肯特坦卡卻如同一個真正的樹洞一般,沉默地杵在樹干上,話語隨著風掠過她,又很快從旁邊溜走了。
“我碰到了你身上的魔法。”
湯姆舉起的右手一張一合,不久前的刺痛依舊在他的指尖徘徊,這種痛楚似乎留在了他的靈魂上,如閃電一般穿過他的血管和骨骼,在持續性地感受到痛楚后,他向海爾波要求去探查那些被閃電擊落的埃及巫師,以此來找機會查明自己究竟被什么魔咒擊中了。
海爾波似乎清楚湯姆的心思,素來多疑的他根本沒有詢問湯姆任何關于行動的細節,直接同意了湯姆的計劃,他獨自一人回到房里,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卡卡洛夫,我知道你的身上藏著不比我小的秘密,你知道我為什么能夠容許一個完全沒有被我掌控的人留在西西里島,留在我身邊嗎?并非因為你對命運的感知,我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卓越的先知,她和我共為一體,也必會為我所用……真正吸引我的,是你的欲望,是在你看似被命運的啟迪磨平棱角的眼睛里,那股無論如何也不會熄滅的偉大欲望,我們是一樣的人,我們可以從各自的身上收獲彼此想要的東西。”
湯姆不確定海爾波究竟有沒有察覺到自己和納爾遜的聯系,但此刻尚未恢復的海爾波又因為強行使用魔法加重了傷勢,不得不依靠自己,這份平衡不會被打破,至少會持續到海爾波在亞歷山大的安排達到它目的的那一刻。
“卡卡洛夫,”海爾波背對著湯姆,如此虛弱的他,只需要湯姆掏出一把尖刀便足以取走他的性命,但湯姆卻沒有這么做,海爾波也并沒有表現出無用的防備,他掏出一枚銀幣丟到天平的一側,對著正在收拾準備出門的湯姆說道,“我們不是一路人,但你也有可能和我成為一路人,上一次的賭約是我輸了,我們不妨再打一個賭。”
“什么賭?”
“先知不是從不打賭嗎?”海爾波笑了笑,“我們就用那個可憐的小東西當作賭約的內容吧,也把她當作賭注,在塵埃落定之前,你可以在任何時候決定你心里對于結局的猜想,哪怕是結局到來前的最后一秒,而我,站在你的對面。”
以往的海爾波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也絕對不會進行這種賭約,他甚至根本不會和任何人用這種平等的語氣對話,但這并不代表他放低了姿態,從他的語氣中,湯姆聽出了海爾波心底堅定的信心,他似乎自信能夠猜到湯姆的決定,又或是自信能夠在最后一刻扭轉結局。
湯姆驀然生出了一種錯覺,背對著他的人并非海爾波,而是那位從時間的缺口中走出的納爾遜。
他一直在從比他強大的人那里汲取養分,湯姆駭然,但沒有多說什么,告辭后便離開了住所。
此時的海港小鎮已經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悠閑,人們相互攻擊,甚至把目光盯到了湯姆的身上,這些以打魚為生的麻瓜已經變成了被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