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眠的溪流在布滿蛛網(wǎng)紋的蒼白冰雪覆蓋下潺潺流淌,納爾遜的小舢板停在一處天然的避風港中,兩側(cè)是覆蓋著白雪的陡峭山崖,而這條蜿蜒的小溪正伴著流水叮咚的樂譜沖刷著小船的船樁。
來自溫暖地中海的木料在終于和自己長滿尖刺的遠親碰上了面,營帳扎在狹口處小小的灘涂上,還粘著雪的松木在篝火中發(fā)出爆竹般的脆響,北面的樹林中,鳥雀們圍繞著巨龍飛翔,它們并不在乎自己下一秒可能成為惡龍的口中餐,它們期望的,只是被龍息點燃的散發(fā)出勃勃熱量與光明的山火。
一聲嘹亮的雞叫在灘涂上方的崖壁上響起,營帳的門簾被一只蒼白纖細的手從里面撥開,女祭司的皮靴踩在雪地上,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她低下頭,在篝火的照映下,可以看到岸邊的海浪已經(jīng)在寒冷的北國之夜中凍成了一片薄薄的冰,還維持著海浪翻卷的形狀。
“別叫了,我起床了。”
皮提亞探出頭,沖著巖壁喊道,在大海的低語中,這聲呼喊顯得那么微不足道,但也足以讓那只可笑的發(fā)條公雞閉嘴了,極夜讓她對時間的概念變得混亂模糊,而每天的這一聲啼鳴,便成了她知曉新一天到來的唯一參照,她抖了抖門簾上厚實的雪,大步跳了出來,在雪地上踩出兩枚深腳印。
“像棉花一樣。”
她掩著嘴笑了笑,隔了幾步拂去了柴堆上的積雪,將靠下的幾塊干柴抽出來,丟到了火堆之中,只是這種釜底抽薪的方式卻讓柴堆失去了平衡,它們轟然倒塌,散落一地,露出了被阻隔視線的溪水,皮提亞瞇起眼睛,在釘帳篷的木樁上刻下了一道,納爾遜已經(jīng)離開了三天,她百無聊賴地走到火堆旁,用魔法從小溪里削下一塊堅冰,丟到了火堆上方駕著的鍋子里。
溫和的火光在她的面頰上映煥著,也倒映在她被迷霧籠罩的眼中,她緊了緊身上的皮裘,哈出了一道長長的白氣,在等待堅冰融化的當口,她不斷重復著哈氣吸氣的動作,這種無聊的娛樂讓她樂此不疲,對于在溫暖的海邊長大的女祭司來說,冰雪對于她,比魔法還要稀奇。
當這項娛樂令她口干舌燥后,鍋里的冰塊也融化了,正在“咕嚕咕嚕”地翻滾著,她伸出手,架在鍋上,哪怕有納爾遜留給她的衣服御寒,來自自然的酷寒也能夠溜門撬鎖地找到她最怕凍的部位,開水的熱氣讓她感覺溫暖了一些,在對著納爾遜留下的小銀球說了幾句“卡卡洛夫,能聽到嗎?”后,她百無聊賴地用剛剛暖熱的手托住下巴,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從巖壁的夾縫間深入、通向黑夜與未知的溪流。
“你不會被森林里的龍叼走了吧?”
皮提亞撥弄著柴火,癡癡地自言自語道。
仿佛是她的呼喚得到了回應,一頭和夜色隱為一體的黑色巨龍在天際出現(xiàn),它的怒吼讓正在森林中肆虐的惡龍們紛紛趴在地上表示懾服,雙翼扇起的勁風在數(shù)公里外便已經(jīng)能夠影響到海岸,帳篷劇烈地搖晃起來,好在搭建時留下的木樁釘?shù)米銐蛏睿K索也足夠堅韌,皮提亞扣好鍋蓋,扶著木樁站起身來,緊張地看向巖壁的裂隙間出現(xiàn)的遮蔽一切的黑影。
巨龍的目標直指海岸,她看著向自己俯沖而來的巨龍,腦海中飛速閃現(xiàn)過所有自以為能夠和龍抗衡的魔咒。
就在她準備反擊的那一刻,摻雜著冰碴子的勁風刺得她睜不開眼睛,女祭司的衣裙和長發(fā)一起向后飛揚,她的頭頂被龍息點亮,如同白晝,等到她好不容易睜開眼睛時,巨龍已經(jīng)從她的頭頂掠過,飛到海上,一只紅貓也從空中落下,在雪地里靈巧地翻滾一圈,停在了她的身邊。
“納……納爾遜?”
“是我,”納爾遜的身影緩緩地從小貓中浮現(xiàn),站起身來,周圍的積雪被從他身上滴落的滾燙鮮血染紅,他拍了拍腦殼,往地上吐了一大口鮮血,燥熱的血色蒸汽從他的身上和周圍的地上蒸騰而起,他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