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從窗口看見了什么呢?無非是一些帽子和大衣,而帽子和大衣遮蓋下的可能是一些幽靈或是一些偽裝的人,只用彈簧才能移動。
——笛卡爾《第一哲學沉思集》
……
背對著烏泱泱擠滿山頭的人群,安德烈老邁的眼中溢出兩道淚痕,他從未見過自己的信仰有過如此脆弱的時刻,在余光里,他瞟到了一頂軟氈帽,扣在那個拯救了世界的年輕人頭上,他英俊冷靜,充滿魅力,像極了曾經險些改變了一個時代的格林德沃。
那頂帽子……安德烈的意識有些模糊,他記得那頂帽子,屬于一位他最欣賞、最喜愛的學生,他和臺階上的兩個人一樣,野心勃勃,充滿干勁,擁有一大群緊緊圍繞在周圍的同伴,可他卻獨獨缺少一份改變世界的力量,于是他的夢想永遠被留在了特里爾,在人群中沉浮,安德烈本以為那個人早已泯然眾人,直到他在七年前收到一份無法接受的葬禮邀請函,他還記得那個人拜托自己照料他的后輩,是湯姆·里德爾嗎?
“約納斯……”
安德烈的額角流下一滴細汗,在寂靜無聲的山頂上,響亮地滴在了格林德沃的皮鞋上,現實與記憶在這一瞬間割裂開來,他無法理解自己心中突然空缺的一塊帶來的空落落的窒息感,一切都忽然變得那么不真實。
總有些思想會在人們的心中流傳,它們太過深刻,以至于不論是魔法、刀劍、子彈或是滅絕能夠消融的,老人眼前一黑,后背痛苦地蜷縮起來。
“你怎么了?安德烈。”
格林德沃察覺到安德烈的虛弱,把手伸向了他,卻被安德烈擋住了,他不希望自己誓死追隨的人彎腰,抬起頭,瞪大眼睛,用已經被淚水填滿的瞳孔祈求地盯著格林德沃。
“好吧,如你所愿,安德烈。”
格林德沃抿住嘴唇,止住了彎腰的動作,他揚起下巴,回應著圣徒們的效忠。
“告訴我們,”安德烈小心地用袖口拭去了滴在皮鞋上的淚痕,它閃閃發光,就像剛從鞋匠的工作臺上拿下來的一樣,猙獰可怖的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您的命令,格林德沃大人。”
“我……”
格林德沃壓低聲音,帶著請求的語氣傳入每一位圣徒的耳中,死亡圣器的標記仍在空中閃耀著,越來越多的圣徒匯聚在此,他們為黑魔王這種從未有過的語氣感到錯愕,心臟卻不由得劇烈跳動起來。
“我希望你們,能夠幫助我,尋找不存在的人留下的痕跡,這是一個天方夜譚的計劃,也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明白。”
安德烈響亮的回應響徹蘇格蘭高地,一如十八年前格林德沃宣告回歸時燃盡巴黎的那場大火中,無數整裝待發的黑影飛掠離開的場面。
湯姆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見證著這一切,似乎是為了回應他的疑慮,在離開前,安德烈抬起頭,盯著他的帽子留下了一句話:
“對于圣徒而言,沒有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是嗎?我拭目以待。”
湯姆扶著帽檐,按著它歷代主人都喜歡按著的地方,感受著一個在血與火中放歌的家族代代傳承的溫度。
“你有什么思路嗎?”
看著重新空蕩下來的山頭,圣徒的召集令在兩人頭頂消散,格林德沃舉起魔杖,認真地說道,“我們覺得不協調的地方,在大多數人看來,都是正常的。”
“巧克力蛙畫片,”湯姆瞇起眼睛,“在回到現在后,我旁觀了一場畫片巫師對決,其中的一個孩子用處了納爾的卡片,在你讓一個八旬老漢給自己擦鞋的時候,我認真地思考了自己的經歷,從終結海爾波到慶功宴的這段時間,我的記憶是空白的,我不知道自己經歷了什么,但當我醒來以后,一切都變了。”
“誰不是呢?”格林德沃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