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發出去有一分鐘,仍舊沒有收到嚴妍回信。余白看了看表,七點十一分,吃晚飯時間。
他打開天窗,放平座位,看著幽暗的天空,沒有月光,只有車子旁邊那棵梧桐樹的樹葉,在夜風撩撥下,嘩啦嘩啦的左右晃動。晃得他眼花。
余白覺得十分寂寥。比頭頂上的枯葉還要寂寥百倍。
手機打開,又關上,關上又打開,打開又關上,如此折騰數十次,昏暗的車廂里,余白的臉一會兒明一會兒暗,引得巡邏的保安好奇地趴到車窗上往里探看。
余白被突然出現一張黑乎乎的臉嚇了一跳。
保安和他認識,嘻嘻笑道:“沒事吧?以為誰在車里發呼救信號呢?”
余白郁悶:我還摩斯密碼呢。
他立直坐椅,跟對方客氣了兩句,把盡職盡責(好奇心重)?的保安送走后,又瞄了眼手機,后知后覺自己剛才的行為的確好笑。
他可不就是在發呼救信號呢。可惜,人家看不到。
時好時壞的心情交替之際,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顯示收到一條微信。
余白激動地打開,果然是期盼之人發來的。
一段10秒的視頻,里面是嚴妍聚餐的情景。鏡頭里美酒佳人,衣香鬢影,熱鬧非凡。與孤零零待在車里的自己形成鮮明的對比。
余白反復看了看視頻,靈光一閃,發動車子,風馳電掣向京都開去。
嚴妍不喜歡應酬,主辦單位把賓館與培訓地點分開,隔了很遠的路程,培訓課程結束后直接就近聚餐。嚴妍算了算回去的路程折合成人民幣價格不菲。
干脆不折騰了,決定耗到結束跟大家一起回去。反正回去了也一樣玩手機。
她坐在角落里看著大家推杯換盞,交頭接耳,幾輪酒精過后,個個面上有了幾分顏色,說話開始放肆起來,個別男性開始肆無忌憚上葷段子。
嚴妍不參與也不聽,抱著手機低頭和余白聊天。
他回的很慢,似乎有什么事在牽扯他的精力。
倒是林依然一條接一條的信息頂進來。
“來個你的位置,出門在外不安全。在我這兒報備下。有事第一時間打給我。我在京都有朋友。幫你搞定一切困難。”
嚴妍笑著把賓館的位置發了過去。
林依然出差時,嚴妍倒是這樣跟小姑娘說過一樣的話。現在反過來她又來關心自己。真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有友如此足矣。
嚴妍在豆瓣里發了條動態后,繼續翻看她和余白以前互動的私信。自從余白坦白他就是開花的樹之后,她就在無聊時做這件事。
真的是好多好多條。
雖然平時交流的不多,但多年下來,留言加私信要翻好久。
以前讀著并不覺得有什么,現在懷著異樣的心情重讀,竟然發現很多以前無法理解現在卻深受感動的言語。
那份溫暖窩心,是無法用三言兩語就表達出來的。
那天突然被余白牽了手,她的心有一瞬的停滯。她明確的知道,那一瞬間的失魂,是為余白而生的。
這么多年封閉起來的心,就在那一瞬里突然活了起來。像即將僵死的魚突然被雨水灌溉,那份重獲新生的喜悅,沒有心死過的人不會懂得。
所以,她沖動了,她任性了,她放縱了。心甘情愿的由他牽著手一直往下走。當時的她不想說話,不想被打斷,就想這么天長地久的走下去。
她不是矯情的人,雖然她怕再次遭遇17歲的噩夢,但一旦遇到對的人,她也不想錯過。30歲的年紀,沒有什么是不能試上一試的。
包括愛情。
大不了失敗了,孑然一身一輩子。
反正愛過了,傷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