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又是風和日麗的一天。
街面上新開了一間酒樓,這幾日開業大酬賓,結賬時可減免三成的費用。李從言聽說了便帶著小丫鬟過來嘗嘗味道,其實,應該說小丫鬟帶著他更合適些,畢竟每次出門都是她付錢,趙家小姐提前給足了銀子。
臨近正午,酒樓里早已人滿為患,等了好一會兒,兩人才在店小二的指引下,坐上了二樓靠窗的桌子。窗戶臨街,一眼便能看到外頭來來往往的行人。
“二位客官稍等片刻,菜馬上上來。”店小二招呼了一聲,又匆匆忙忙地去收拾別桌吃完的碗碟。
“姑爺去過那里么?”
窗戶對面是一棟掛著“怡香樓”牌匾的三層建筑。
“沒有。”
見小丫鬟一副我不信的表情,李從言又道:“以前日子那么苦,哪有閑錢去那種地方。”
“可小魚聽說,那里的姑娘若是遇上心儀的才子,愿免費侍奉。以姑爺的詩才,多半不用付錢,甚至會有姑娘倒貼錢。”
李從言捏著下巴,道:“還有這等好事,倒是可以去瞧瞧。”
說完,還往對面樓多看了兩眼。
這時,小魚忽然說道:“姑爺可知,咱家小姐是怡香樓的股東?”
“方才都是玩笑。”
“哦?”
“我不是那種人。”
……
兩人一邊閑聊一邊等上菜,旁邊又有一桌吃完,換上來幾個書生打扮的青年男子。剛一坐定,便說起話來。
“白兄可是在怡香樓過的夜?”
李從言耳尖,一下子捕捉到了“怡香樓”三個字。果然,男人們聚在一起,就愛聊這類話題。
他循聲望了過去,說話的是一個臉上帶著的雀斑的男子。
那“白兄”模樣英俊,氣質斯文,美中不足的是頂了一對大大的黑眼圈,只見他從腰間取下折扇,瀟灑地一抖,道:“昨夜,秋香、冬梅同榻侍奉于我,折騰半宿,便留下過夜了。”
“滋味如何?”
“妙不可言。”
“嘿……”
幾個男人默契地笑出了聲。
聊完女人,話題一轉,又說起了縣里的新鮮事。
只聽雀斑男講道:“諸位可聽聞,王禮不見了。”
“可是那王家三公子?”
“正是他。”
“如何不見了,快說來聽聽。”
“昨日王員外大壽,眾多賓客在場……”雀斑男將自己聽到的傳聞,仔細講了一遍,“……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成了一樁奇案。”
“衙門傳來消息,王禮怕是已經兇多吉少。”又有一人說道。
白兄搖著折扇,哼了一聲:“王禮那廝自視清高,平素瞧不起我等,可曾想到會有今日。”
這時。
雀斑男又神神秘秘地說道:“昨日壽宴上的奇事,可不止這一件。”
“怎么講?”
“那王禮在書房失蹤,當時書案上擺著一幅卷軸,上書一首詩《龜雖壽》,奇就奇在這詩上。”
“龜雖壽……哪位名家之作?
“并非名家。”
“那有何奇?”
“且聽我念來……”雀斑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漱了漱口,“神龜雖壽,猶有竟時;騰蛇乘霧,終為土灰……”
還沒念完,便聽白兄打斷道:“神龜雖長壽,騰蛇雖能乘霧飛行,但最終都會滅亡。王員外大壽,此詩寓意怕是不妥,莫非是哪家對頭所作?”
“白兄莫急,繼續聽。”雀斑男繼續念道,“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盈縮之期,不但在天;養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妙極!妙極!”
一同伴拍案叫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