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湯圓后李母和胡廣年分頭去休息了，孩子們又繼續放煙花和玩游戲。

將近凌晨兩點，一群孩子鬧騰得實在累了，最小的伍秋思和李雨彤坐在那里聽著大孩子們暢談理想，一個兩個小雞啄米一樣犯困了，被胡萍和寧馨抱著去睡覺。

剩下的孩子也都被大人們趕去睡覺，家里就三個房間，男孩就跟胡廣年睡，女孩就跟著李母睡。

寧晨曦跟伍秋雨有說不完的話，兩個人到了床上依然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直到后來不知道什么時候困到不行了還在說夢話。

到了凌晨四五點，大人們也招架不住了，幾個跟伍陽睡，一些睡沙發，躺椅，還有車里。

胡廣年的幾個孩子都懷揣著心事，胡勇跟胡廣年躺在一張床上，他睡不著也不敢翻身，怕吵到胡廣年。

天剛亮胡廣年就醒了，翻身要起來，看到最外邊的胡勇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正在盯著他。

胡廣年嚇了一跳，“還早，你再睡一會兒吧，我先起來生火。”說完就坐起來穿外套。

胡勇也坐起來，直勾勾看著胡廣年。

看得胡廣年心中有些發毛，伸手去觸碰胡勇的額頭，“怎么了？”

“我”胡勇欲言又止，重新躺回床上，閉上眼睛。

胡廣年猜到了怎么回事，但是沒說話，離開了房間，去廚房生火燒水。

等到火苗燃起，越來越旺，胡廣年想要拿把椅子坐下。

椅子就在他身后不遠處，他蹲著轉身去夠椅子，猛然看到一道人影立在廚房門口，他本能朝后，卻因為正在蹲著，直接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到地上。

胡勇看到胡廣年摔倒，急忙上前去扶，胡廣年這才看清楚來人是胡勇，破口大罵“兔崽子！起那么早干嘛？走路也沒點聲音的！”

胡勇也不說話，拉過椅子給胡廣年坐下，自己也拿了一把椅子坐他身旁。

父子兩都沉默不語，舉著手烤火。

過了一會兒，胡廣年取出煙絲卷了一支煙，抽了一口后，緩緩吐出白煙，瞇著雙眼問“有什么想問的你就問吧！你也長大了，只要是我知道的，什么都可以告訴你。”

胡勇抬頭驚訝的看著胡廣年，心跳加速。

他感覺有些太熱了，把椅子從火爐邊拉遠了一點點，咽了一下口水，胡勇沉聲問“你昨天說的都是真的嗎？”

胡廣年又抽了一口煙，“除了你四哥和你阿姐的部分，其他都是真的。”

胡勇垂眸，深吸了一口氣，快速呼出，看著胡廣年，眼神清亮，“那她為什么要舍命救我？”

胡廣年

他不敢看胡勇，他做了十八年的鴕鳥，逃避現實和自欺欺人是他這么多年以來最擅長的事了，反正到最后，總能挨過去。

而今不行了，他發現他真的老了，以前他可以自甘墮落，反正自己就爛命一條。

可如今，他老了，他不想活到最后成為一個拖油瓶，成了一個笑話。

胡勇還在等著他的回答，胡廣年笑了笑，他還不如不笑，那笑容太無奈，太悲涼，太總之就是笑得比哭的還難看。

“你們七個，每一個都是她的心頭肉。我把你帶回來時，你才那么一點點大，早產兒，也就比老鼠大那么一點點。”胡廣年用手比劃著說。

“你阿娘生性善良，我把你交到她手上，跟她說了你的遭遇，她當時就哭了，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對著襁褓中的你說‘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阿’。你這臭小子真的是難養，日日夜夜哭鬧，體質也不好，你阿娘煞費苦心花了大半年終于把你養成一個胖小子。”胡廣年看了看坐在自己邊上的大高個，心生慰藉。

片刻，胡廣年目光暗淡下來，“出事的時候你還差一個月就滿周歲了，正在蹣跚學步都怪我，他要殺的是我，如果我在，就不會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