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名師爺與林之茂呂云弓退出中堂后,連兩扇門都在金知府的示意下,被最后出來的刑名師爺帶上,關得嚴實不透風。林之茂有些擔心,呂云弓想著方將面對金知府時,李橫那不卑不亢的態度,莫名地讓呂云弓對李橫有了信心。
刑名師爺也對李橫起了好奇心,再者李橫此名諱著實耳熟,便同林之茂呂云弓二人問一問,問完證實果真如他自已所想那般,李橫當真便是今年府試的案首啊。
不同于離開中堂的三人不同的心境,金知府此刻看著在他跟前站得分外筆挺的李橫,慍怒道“你是府試案首的那個李橫?”
“是,大人不必動怒,請聽小生一言。”李橫答完,自顧轉走到下首左側頭一把座椅坐下“林之霍確乃被冤枉的,還請大人明查秋毫,還林之霍一個清白。”
“明日便是堂審。”金知府進士出身,當官多年,小小童生案首尚放不到他眼里去,看在醫案的份上,他善意地提醒了句,再道“你有這功夫在此與本官瞎扯,不如好好回去想一想,還有什么地方能幫到林之霍。”
能同林之茂呂云弓一同進府衙,必然有些私交,此行亦是為了林之霍而來,再者能在這個敏感時刻,拿到金知府藏得嚴嚴實實的醫案,讓他不禁心生忌憚,二者疊加,他有了耐心與李橫說上幾句,否則早將李橫拿下拷問是何居心。
“大人與小生想到一處去了,小生此來,便是為了向大人討些時間,好讓小生抓到真正害死蔡杰的真兇。”李橫見金知府橫眼過來,他淡然地回以正視“滄林二十三年,大人初為房縣父母官,連續兩任,滄林二十九年任鄖陽知府,今年乃連任的第二年。”
金知府眼中泛出寒光“初生牛犢不怕虎!”
李橫聽出金知府的威脅,他并不意,繼續道“十年間,從知縣到知府,從正七品到正四品,大人好能耐。”
金知府此人,李橫有些印象,無根無基,寒門學子出身,當年考中進士后授了縣官,前世他還曾注意,會注意非因金知府本身,而是因著授官前后,金知府頻繁出入定陽候府,如今繼后聶皇后的母族。
前世李橫乃保太子一派,太子乃先元時皇后所出,占嫡占長,時皇后薨逝后,滄林帝即立大皇子為東宮,聶皇后所出二皇子,占嫡不占長,且東宮已定,可惜聶皇后與定陽候的野心并未因此停歇。
定陽候乃聶皇后嫡親胞弟,是二皇子的舅舅,自聶皇后被立為繼后,他便暗中蓄勢,每屆會試揭榜,總會招攬一些他看得上的人才,做為日后朝中為他所用的中堅力量。
金知府便是在那時入了定陽候的法眼,當時李橫并未看出金知府此人有何能耐,不過眼下看來,應是金知府這份明知前路險阻,一個行差踏錯,便得帶著一大家子粉身碎骨的大無畏精神,讓定陽候對金知府另眼相看。
然以金知府升遷的速度,定陽候對金知府也沒怎么看中,以致金知府這個也正四品官聽起來挺不錯,實則也不過為外放一地方官,倘若換成京官六部中的正四品官,那才是真正得定陽候看重重用。
未得重用,形如放養狀態,金知府倚仗的這棵大樹并不十分牢靠。
金知府顯然聽出李橫言語中的反諷,他雙眼一瞇“你……恩師何人?”
能這般同他說話,金知府已然心生謹慎,京城大人物里,不是沒有自少年便將之培養起來的中堅,只是這種培養人才的法子,著實費時費力,李橫能在面對他堂堂知府時這般淡然自若,又字字直戳他心窩子,他不得不往深處想了想。
看來當年能被定陽候招攬,金知府確有幾分聰明,幾句話下來,居然能悟出直問他恩師的道理來,李橫卻是答非所問“倘若小生將這些醫案往狄巡撫案上一呈,不知大人以為巡撫大人會如何?”
狄巡撫,湖廣巡撫,從二品,掌湖廣軍民兩政,乃兵部首官楚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