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泰一出武昌,時校尉便收到先時去信交代要盯著狄泰的堤騎的信鴿,他要守著趙家,無法面稟顧田藍,轉(zhuǎn)頭便將信鴿放到顧田藍那兒。顧田藍收到,看到消息“沒想到狄巡撫還在鄖陽這邊留有探子,不過自武昌到鄖陽,今兒下晌出發(fā),最快也得大后日才能到。”
恰是推遲后的堂審當日,這是預防命案再生事端,使勁兒想要將林之霍置于死地,這是楚尚書的手筆,顧田藍到鄖陽后,又得知金知府欲從中獲利,繼而得到定陽候認可。
不同派系,同個目的,本十拿九穩(wěn)之事,先橫生李橫這個意外枝節(jié),再加上后動的林府也不是吃素的,想要廢林之霍,已然不易。
顧田藍自知面相生得兇神惡煞,不止在京城,他所到之處,就沒少嚇哭小娃兒,何況錦衣衛(wèi)與東西廠一般,在坊間的聲名可不太好,這個李橫不過一布衣童生,居然不怕他,且似乎是在很清楚他身份的情況下。
似乎二字,李橫醒酒后,顧田藍特意主動找了一回李橫徹底劃掉,李橫確實知道他與時校尉的身份。
客棧隔一條街有家酒樓,李橫吃不得酒,顧田藍很有照顧的意思,給李橫特意要了一壺茶,茶是清茶,酒樓掌柜自個吃的。
雅間客座里,就著茶吃著下酒菜,李橫吃得津津有味,并不主動開口。
顧田藍吃了兩杯酒,開門見山“我的身份,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人何不干脆問我,我藏了什么秘密武器?”李橫曉得顧田藍想要知道的,大概是未來所有他將要面對的那些人所疑問的。
“你的恩師是誰?”顧田藍吃了粒花生,神態(tài)自然得有如跟老友談天說地。
這是顧田藍慣用了卸人防范的伎倆,李橫再了解不過“我的恩師,說出來整個大明都認得。”
顧田藍端起酒杯的手一頓“誰?”
李橫沒有回答,他笑了笑,起身居高臨下,慢條斯理地向顧田藍揖禮“小生告退。”
顧田藍仰著頭,也不說話,直到李橫退出客座快繞過雅間入門處的座屏,他才道“狄泰來了。”
“他必須來,戲才能開唱。”李橫頭也沒回,徑自出了雅間。
顧田藍素來面無表情的臉愣了下,隨之雅間門的又開又關,他突然笑了下“有意思。”
推遲的堂審之日來臨,但讓金知府沒有想到的是,狄泰的到來。
狄巡撫之意,狄泰盡數(shù)轉(zhuǎn)達,這讓金知府很猶疑,他雖然也很想讓林之霍毀在鄖陽,但這跟他應下狄巡撫的交易而達到目的有著本質(zhì)上的差別,他自已快刀斬亂麻地把林之霍廢了,與助狄巡撫把林之霍廢了,事關陣營。
一旦他此次相助狄巡撫,定陽候事先曉得那當然好,事后曉得則變數(shù)太多,畢竟要是隨便誰往定陽候跟前進言,說他跟狄巡撫交往甚密,有另投陣營之勢,金知府就算是有十張嘴,也是說不清了。
然要金知府放棄這么好的一個升遷機會,他又著實不甘,終歸定陽候并未如當初他投靠時自已想的那樣看重他。
狄泰道“大人,這外面大堂還在等著大人升堂,大人可得早做決定啊。”
“走吧。”金知府不必狄泰提醒,也曉得外面萬事俱備,只等他一人了。
狄泰追問“大人的決定……”
金知府冷聲道“本官自有主張!”
大堂內(nèi),金知府高坐堂案,案后左側(cè)站著刑名師爺,案下右側(cè)站著捕頭,底下兩排衙役威武,林之霍跪在堂下,林之茂呂云弓李維雙禮畢后站一旁,李橫趙淌則禮畢后站在林之霍左右。
大堂外,百姓圍觀,人頭攥動,人聲鼎沸。
“肅靜!”金知府一拍驚堂木,大堂外鼎沸吵鬧的聲音即時沒了。
林之霍是被告,蔡杰家人盡在鄉(xiāng)下,先時原告已定趙淌,只是趙淌臨時變卦,說不告林之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