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色抹去了最后一縷殘陽,夜色像一張灰色的大網,悄悄地撒落下來。
點點星光下,桉樹大道顯得異常的陰森,宛如一條層次分明的鬼道,由亮變暗,逐漸延伸到天際的盡頭。
賽巴斯蒂安勒緊了韁繩,他知道夜晚并不適合趕路,前面莫知名野獸的長嚎就是最好的證據,可能這個冬天實在過得有些久,野獸們需要覓食吧。
他翻下馬鞍,本想就近找一個莊園休息一晚,可好些年都沒走過的大道如今看起來比以往更加荒涼,到處都是破敗和腐朽的房屋,他們自黃昏而始就再也未見過任何的一絲火光。
“真該讓國王好好在這路上修上幾個大莊園,還記得嘉文一族未搬到國都時,這路邊多少都會有些獵戶或者莊園,夜晚人們會升起羹火架起烤肉,一邊喝著葡萄美釀,一邊拉手跳舞。”賽巴斯蒂安轉頭對著塞斯回憶道。
塞斯是個年輕的小伙,有著流民們向來的健壯,為人極為狡黠,一雙天藍的眼神總是不斷地打量四周,他是一個天生的獵人,或者說是向導。
賽巴斯蒂安只花了一枚銀幣便從流民鎮中租到了這個在南方森林長大的小伙,他得通過塞斯來逃過路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比如見不得人的暗殺?
“三年的寒冷驅使無數的野獸們南下,小莊園或者獵戶根本無法抵擋這些來自冰原的野獸,因此人們只能聚集在擁有圍墻的城堡里,”塞拉斯搓了搓手回答道,“不過,我記得前方倒是有一個大莊園,估計只有半天的路程吧,夜晚人們也會升起羹火,吃著烤肉。”
“莊園難道會讓流民進入,與他們一起吃烤肉?”賽巴斯蒂安發出質疑。
塞拉端詳著這個披著黑色長袍,留著山羊胡男人的表情,意識到他并沒有嘲諷的意思后,利落地答道:
“當然,流民也是德亞西亞人。我熟悉這里大一切,這些莊園主們大都好客,他們會邀請你共進晚餐,通常是大塊的黑胡椒牛排以及烤乳羊肉,一大杯熱牛奶,伴隨著柔軟的黑麥面包。”
隊伍停止了行進,賽巴斯蒂安吩咐侍衛將隊伍安頓在路旁,馬車中的菲奧娜也在喧鬧中醒了過來,她伸手抬起窗簾,外面早已升起了許多火堆,士兵們三三兩兩或躺或臥圍在一塊低聲的交談,一天的行途讓眾人勞累不已。
她的視線再往前去,前面是廢棄的田埂,詭異的人臉紋橡樹,以及路旁隨處可見一叢叢小傘似的白色野花。
火光的最遠處有兩個身影,一高一低,她知道其中一個是父親,另一個則是一個脖子上帶著酷似鐵枷鎖項鏈的向導,向導雖是流民,但從言語中她發現父親極為喜愛這個小伙。
菲奧娜將視線收了回來,她用手拖住腦袋觀察著周圍的一切,黯淡的火光搖曳著泥土的芳香飄進了她的眼里。
夜色的聲聲蛙鳴中,她此刻多么想和兒時一樣呀,穿著粗麻破衣,將臉埋進泥地中,和小伙伴大聲歡笑,不用顧及形象,沒有過去,也不用思考未來。
突然,父親那邊傳來了聲響,她轉過頭,似乎看到桉樹大道上多了一個身影,準確的來說是多了一個矮人。
波比背著鐵錘停下了腳步,一雙紫色大眼睛不停地打量著眼前的眾人。
她追尋火光而來,本以為這是一個農場主的地盤,現在看來她錯了。
眼前的氣氛似乎有些凝重,最前面的士兵早已經拔出了手中的利刃,后面火堆的人也大都警覺地站了起來。
他們將手搭在了武器之上,似乎有些不大歡迎她這位不速之客吧。
當然,倘若是自己在休息之余,闖進了一個背著一柄大鐵錘的神秘人,自己恐怕也會緊握武器的吧,波比心想。
“英雄?”賽巴斯蒂安首先打破了這份寂靜,他示意人們放下警戒,試問道。他早已經聽說過那流傳在德瑪西亞血液中的故事,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