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舟到底是留,還是不留?沐河清逐漸回神,一雙本來有些茫然的桃花眼此時愈發的凜冽和復雜,仿佛這雙眼的主人內心正無比煎熬一般。
“嘿!沐河清!”坐在沐河清身邊的少女突然用手肘捅了捅她。
沐河清猛然回神。
一雙瑰麗明燦的眼睛看向旁邊,眉梢輕挑,似乎在無聲地問少女尋她何事。
旁邊的少女生了一張精致的面容,一雙靈動的杏眼又為她平添幾分狡黠和靈氣,她身著鵝黃色的窄袖棉裙,腰間還系著幾綹彩色絲繩,看上去明麗活潑。少女的性子也是活潑伶俐的,她一邊用眼角瞧著葉寒舟防著他發現了,一邊小聲向沐河清嘀咕
“自早課到現在都有一個時辰了,我就瞧著你一直盯著葉夫子看,這葉夫子雖是生的好看,但總歸地位上比不得景王殿——”
少女被沐河清微微瞇起的眼睛嚇得噤了聲,因為她分明看到那雙尤其瑰麗明燦的不知引來多少女兒家艷羨的眼中寒光凜冽,讓她壓力頗大,她連忙住口“欸好好好!我不說了,你可別生氣,別生氣。”
看到少女噤了聲,縮了回去,沐河清才緩緩收起周邊凌厲的氣勢,淡淡地看著她。
從二品戶部尚書的嫡女,慕夭夭。
她上一世對這個少女的印象比較單薄,在天闌念國中的時候只知道是個明媚活潑的女子,因為是戶部尚書寵愛的嫡女,而生性直爽,上一世也是看不慣沐河清被這樣多的人冷嘲熱諷幫她說過話的。大概是為數不多的看出她不愿以身份待人的人了。
可惜沐河清不愿與她交好,甚至有些自卑地不愿與除了沐婉和沐芷以外的任何人有所交集,便也沒有了深交。
直到傅景瑭稱帝的幾年后,開始著手對付慕家,戶部尚書不想牽扯到女兒,便強行作主把她嫁了一個遠方表親的表哥——卻沒成想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賭徒。
那個表哥最后似乎賠了個傾家蕩產還不夠,還要把慕夭夭也賣了償還賭債,慕夭夭當時聽說父母倉皇入獄的消息已經是萬念俱灰,在被賣身的前一夜就與她那個表哥玉石俱焚了。
她當時聽到還頗為唏噓感嘆了許久,可惜了這樣一個極好的女子,在命運面前卻被毫不留情地傷害得體無完膚。
“有什么話,下了早課再說。”
正撅著嘴嘟囔著什么的少女聽到沐河清這輕輕的一聲,登時眼睛亮了一下,然后趕緊正襟危坐,正兒八經地聽起課來。
葉寒舟不動聲色地將兩位少女的互動盡收眼底,當然由于武功是拔尖的,所以把這幾句話也聽了去。
他也很好奇沐河清這小姑娘怎么盯著他看了快要一節早課,前半個時辰看那眼神還分明在云游天外。這種眼神,不是女子看心上人的眼神——反而是一種翻來覆去的審視、考量和糾結。他心里很有些不舒服,卻又無法對著那一雙仿佛住著星子的眼睛生出惡感。
真是太奇怪了。
他自問長在長明的這二十載,還從未有人膽敢像盯著……獵物一樣地盯著他。沐河清……沐家?難道是沐家那位的意思?
天闌的悠揚的鐘聲再一次響起。站在桌前的男子眉頭輕輕蹙起,深邃黝黑的眸子盯著沐河清“沐小姐,請隨我來一趟。”
沐河清起身,朝葉寒舟輕輕頷首,抬腳跟著他往外走去。
寧靜的走廊上,男子和女子一前一后,只聽到女子輕盈的腳步聲,男子因為自幼練武,早已習慣了落步無聲。沐河清不清楚葉寒舟是不是發現了什么,只能沉默地跟著。
兩人一前一后穿過泗水閣外的走廊,來到了走廊左邊一處空曠的院子中。
由于泗水閣的前院在右邊,一般學生們進出也都在屋子右邊,所以左邊的院子顯得格外僻靜。院子里本是種上了翠綠的青竹,此時卻由于是深秋,竹子耷拉下來,竹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