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這間雅室內,那張四面的茶桌上,已落座了四人,還……站著一人。
沐河清眼瞧三人皆已落座,也不廢話,直奔主題“今日品茶算不得品茶,飲酒亦談不上飲酒。在座的也算是明白人,我們不用那么多彎繞。諸位大可以明言如何盟約行事?!?
少女聲音淡淡的,卻偏偏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葉寒舟和顧西都下意識地看向這位“逍遙先生”,這個舉動倒讓沐河清又詫異了一番,心里也更加警惕。
這個逍遙先生,實在是不簡單。且不說那些江湖上真真假假的傳聞吧,他這個富可敵國便是板上釘釘真真切切的。加上樓破嵐臉上那塊淤青,葉寒舟和顧西這兩大人物對其的態度……都說明了太多。
她望向男子的眼神又添了一分凝重。
前世怎么會沒碰上這個人呢?
如今對此人一無所知,讓她太被動了。
逍遙先生此刻卻是人如其名,他還是懶懶散散地撐著地面,一頭墨發順勢傾撒而下,沿著一席華貴的白衣鋪在地上,慵懶到極點。
他閑閑抬手,伸出一根玉雕般修長耐看的手指,指著少女身后的少年,語氣戲謔,略帶調侃“這小子,也算明白人?”
氣氛有一瞬間的炸裂。
樓破嵐“……”好的呢,他感覺他的頭發都要齜起來了呢!
葉寒舟和顧西“……”先生向來喜歡開玩笑,新來的多擔待。
沐河清想了想“……他這不是沒落座么?”
此話一出,氣氛又有那么一瞬間的僵硬。
墨一逍“……”好像、仿佛、確實,是這么回事?
葉寒舟“……”
樓破嵐“……”
氣氛尷尬的屋內只有那紫衫男子一人笑出聲來,不是那樣儒雅的輕笑,倒是開懷地大笑出聲“先生和沐小姐……算是一見如故?”
“不熟?!?
“差不多?!?
兩人對視一眼,透著面具沐河清都能察覺到那雙眼中興味盎然。
她神色淡淡,向他點頭致意“先生與我不過一面之緣,倒是不敢攀附?!?
他嘴角輕勾,身子微微傾倒過來“怎能算是攀附?”
“有的人日夜相對不過白首如新,也有的人萍水相逢卻傾蓋如故。”
“我說一見如故,那便是一見如故?!?
語氣篤定自然,仿佛他說的話就是真理,就是必然。
少女眼里卻有一絲灰敗。
說者可能無意,偏偏聽者有心。
她與傅景瑭——恰能圓了這白首如新一說。
她眨了眨眼睛,鴉羽般烏黑的睫毛輕顫,突然揚起一抹笑容,語氣輕輕的“對,先生說的都對?!?
“那么……”可以談盟約的事了嗎?
話未說完,再一次被打斷——
“那么,盟約愉快?!?
男子輕勾唇角,嘴邊的笑容像是懶得維持一般,懶散輕率,偏又給人篤定從容的感覺。
仿佛他做的這個決定,沒什么不對。
是,不錯。他們要是坐下來喝點茶天南海北聊幾句或者這幾個人刁難為難她這個半路殺進來的所謂“盟友”最后再和和氣氣地握手盟約,確實正常、確實沒什么不對。
但是吧——
這個人有沒有搞錯?
他們到沐河清進門、落座、說幾句話,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這么大的事,寥寥幾句,他就單方面決定了?
這頓操作看得樓破嵐簡直目瞪口呆。
葉寒舟和顧西倒不算過于驚訝,只是兩人相視間還是有些許遲疑。
倒是沐河清這個當事人,沒心沒肺。她看著那只伸出來的,懶懶地懸在半空的男子好看修長的手,半點多余的情緒也沒有,只是……本來皮笑肉不笑的嚇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