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傳信雁擦身而過,少年一個空翻,下一刻卻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立在黃沙土丘上,手里攥著一封氤氳檀香的信箋。
少年有些急迫地拆開,看了一會兒,本來激動喜悅的人登時安靜下來,托著下巴在風沙中站立了良久,這才若有所思地上了馬,一騎絕塵。
那只千里迢迢飛來的傳信雁也鳴叫一聲,熟練地跟在一人一馬身后,向關(guān)內(nèi)奔去。
此刻,定西關(guān)內(nèi)一處客棧內(nèi)。
平凡的小客棧離定西都督府尚遠,二樓一間平凡的廂房內(nèi)也無過多擺設。廂房門緊閉。
一個身著普通綢緞衣服的人正立在窗邊,風塵仆仆,手指在無規(guī)律地敲擊窗沿,像是在等待什么。
突然,一只與尋常的傳信雁不甚相同的大雁撲棱著翅膀飛入窗戶,立在窗沿上,大雁兩雙翅膀上倒是有些特殊的朱砂紋路。
臨窗之人伸手取下了大雁腳邊的一封信箋。
簡短的字條上僅有兩字事敗。
只簡單掃了一眼,那人卻也不曾惱羞成怒,只是很平靜地拿出隨身帶的火折子,一把燒掉了那張字條。
待字條化為灰燼消失在漫天風沙中,一雙自沐府一脈相承的桃花眼顯現(xiàn)在邊關(guān)初現(xiàn)的天光下,那雙眼靜靜地盯著那立在窗沿的秋雁,與一雙黑豆一樣呆萌的眼對視了片刻。
那人的表情甚至沒有絲毫變化,又隨身取出了一顆紅色的藥丸,喂給了大雁。那只雁撲棱了兩下翅膀,飛遠了。
沐驍沒有關(guān)窗,回到簡陋的茶桌邊,用衣袖拂去木椅上的灰塵,呷了一口早已涼透的茶。
沐家沐昌長子,二房沐驍。沉穩(wěn)從容,仕途順遂,前途無量。年方十八,一表人才,算得上穎京排得上名號的青年才俊。他十六修完了天闌學宮的課程,卻并沒有選擇繼續(xù)太學的學習,反而選擇年少科舉出仕,倒是也進了進士的前幾十名。這兩年對外對沐府家人,都只道是北域仕途歷練,成績斐然。
鮮有人或者說無人知曉,這位身在沐家的青年才俊,其實暗地里,已經(jīng)是景王麾下人才。身在沐家心向皇家,早已打著歷練的幌子在暗自收集沐震“試圖謀反”的罪證。
沐震不會造反,那罪證也只能他這個有心之人千里迢迢、暗度陳倉過來“無中生有”,明面上他與西境八竿子也打不著,實際上早已打入定西關(guān)暗中運作。
譬如,方才定西關(guān)口前,那批被沐海晏攔下的人馬,便是他派人去試的水。
倘若真能扯著虎皮拉大旗,他恰能以“治關(guān)不嚴,通敵叛國之嫌”的罪名多潑一些臟水;倘若不成,他也恰能試試定西關(guān)的深淺,不賺不虧。饒沐海晏是個強硬的主兒,又怎樣呢?他總不會想到這一層。
除非嘛……沐震親自知道了這件“微乎其微”的“小事兒”。
齊國最近蠢蠢欲動,定西大將軍時刻嚴陣以待,哪有閑工夫管這些“小事兒”?
一代忠良,也將潰于蟻穴。
還有方才那顆藥丸。紅色的“血烏丹”,那只雁約莫飛到哪處荒無人煙的黃沙中便要中毒身亡了罷。那翅膀上的朱砂紋路——它早已注定了命不久矣。
他看了一眼窗外,略微沉吟正要關(guān)窗的時候,又瞥見遠處飛來一只灰黑色的秋雁。
沒有朱砂紋路的、來找他的……景王府的,雁。
沐驍皺起一雙比一般男子略細的眉,抽出那只信箋。
信上是沐驍熟悉的字跡——行云流水、颯沓如星,是傅景瑭的親筆書信。
“事變,即刻歸京。”
寥寥幾筆,卻讓沐驍著實吃了一驚。
即刻歸京!
他這才將將打入定西關(guān),是最接近定西都督府也是最容易行事的地方,之前搜集的證據(jù)算是勉強,許多關(guān)鍵的東西也必須得在定西關(guān)內(nèi)完成。他本來預計最遲年關(guān)歸來,收集到最致命的證據(jù),卻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