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楚依能看見競顏未來的片段后,時常從夢里驚醒,吃了好些藥也不見好。
九州盛傳,荊遠(yuǎn)國有個開滿罌粟的月宮。這月宮里的童男童女個個都懂醫(yī)術(shù),尋常的疑難雜癥可難不住這些個仙童。這月宮的主人更是被奉為“神仙”,說他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圣手。可這神醫(yī)卻鮮少救死扶傷,真正能看見這罌粟花的病人,那都得是捧著罕有的寶玉才有機(jī)會得到月宮“神仙”的救治。竟顏想著待及笈禮后,就動身去荊遠(yuǎn),為小妹求醫(yī)。
競顏是正月十五生的,眼下正值年關(guān),過了年,便是她十五歲的及笈禮。按照競月的習(xí)俗,女子成人便要賜字舉行及笈之禮。及笈時若已有婚約,便由夫家賜簪取字;若未許配人家,便由父兄賜字上簪。
而競顏尚未婚配,她的字,先皇后在時便已取了,取字“清水”,寓意“清雅脫俗,心若凈水”。雖然先后跟宋允已經(jīng)這樣喚她清水許多年了,但是終歸要有個成人的儀式,況且阿娘已為她做好了頭釵。
“公主,今天也沒有下雪,真是太好了。”
朧兒端著水伺候著競顏梳洗,開心地說。自從那日朧兒得知楚依說在一個下雪天看到競顏渾身是血,她每晚都提心吊膽的,生怕第二天就下了雪。
“一天到晚凈瞎操心。”
競顏放下手里擦臉的手絹,勾起朧兒的臉。“平時也沒見你把爺?shù)脑挿旁谛纳希瑒e個說的你倒是記得真真的。”
“公主~你又來了!每次都拿奴婢打趣!”朧兒被自家主子調(diào)戲得面紅耳赤。
“生死有命,閻王要我?guī)赘溃握l也是阻撓不得的。”競顏穿上了小妹剛繡好并蒂蓮的鵝黃夾襖,別了把軟鞭,徑直出了門。
沈策昨日也回了京,今日便是給他接風(fēng)洗塵的。宋允一早便在宮門口等著接競顏回宋府,三一也跟在身側(cè)。
宋允今天恰巧也穿了身淡黃色的長衫,“允哥穿黃色也是很好看的嘛。”競顏笑瞇瞇地挽著宋允的手,上了馬車。
“那是,小爺我向來風(fēng)流倜儻,想必在整個九州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咦~三一,你家主子今早臉上可是摸了豬油。”競顏朝著簾外駕車的三一喊到。
“不曾。”三一回答得干凈利落。
“那就奇怪了,”競顏故作不解的樣子,戳了戳宋允的臉,“那某人的臉皮怎么如此之厚了呢。”
“我看你是討打。”宋允狠狠地拍了她的后腦勺,“一會兒見了阿策,莫要逞能跟他拼酒,聽見沒。”
“哎呀,知道啦。本公主那可是千杯不醉,萬杯不倒,你就甭操那個心了。”
競顏怕是早忘了自己上回在薈寶樓喝得微醺的事兒了,宋允可忘不了。畢竟那撩人的模樣,可是讓他魂?duì)繅衾@。
“爺才不愿操你的心,我是怕你喝醉了賴在爺?shù)母喜蛔摺!?
“要賴我也賴著小策子,才不會纏著你”競顏撇了撇嘴,“他去渭城那天,還說將來要娶我呢。”
“也就你還記著,人家也就是說著玩的。”宋允聽了不禁反駁她,娶她?當(dāng)他是死人嗎?
兩個人互相懟著,還沒分出個勝負(fù),馬車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停在了宋府的大門口。
“為何要在這宋小狗的府上接風(fēng),他這兒能有什么好酒。”競顏小聲嘀咕著,可宋允聽得真真的。
“小爺前些日子把埋在青竹峰的青竹釀拿了些出來。”
還沒等宋允說完,競顏就一溜煙跑去宴會廳了。宋允看她那嗜酒如命的樣兒,心里想著,看來要留住美人兒,那得多釀點(diǎn)青竹釀了。
“小策子,我來啦!”競顏朝宴會廳里坐著喝茶的男人奔去。
沈策常年駐守邊塞,皮膚呈小麥色,濃密的眉毛下有一雙鷹眼,閃爍著明亮的光芒。頭發(fā)高高地束起,一身黑褐色錦袍,腰間掛著一把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