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天的火車,穆林月到了站,馬上就有人接過他們的行李,帶到車站邊緣汽車旁。
穆林月接過其中一輛車的鑰匙,獨自開了一輛車離開。眾人都沒有說話,每次遠行回來,他們家的小姐都會獨自開車去一個地方,決不讓人跟從,這么多年已習以為常。
來到山腳,穆林月將車藏進早先的山洞中,又布了個小型迷陣,小心點總不是壞事,她可以在外面經受雨打風吹,這里不行。
順著山道緩步前行,整個人也沉寂下來,遠遠得傳來頌經聲,一顆心向是找到了歸宿。
靜慈庵的大門打開,小尼姑見是穆林月不由喜上眉稍。“小施主,您回來了?!睂?,是說的回來了,而不是來了,整座庵堂的人都知道這位是大恩人。
五年前若不是她,庵堂早就不復存在了,而她們這些女尼還不知道在哪個骯臟的角落里茍延殘喘。
穆林月恭恭敬敬打了佛手,進了庵門,她知道她們對她的感謝,自己心中卻暗暗覺得不配,她不是一個好人,手上染滿了鮮血,若不是當年清除杏谷周邊的殘匪,也不會誤打誤撞得救了這里的人,也正是這種巧合,才使得母親有了安靜休養的環境,可真謂福兮,禍兮。
穆林月先進大殿給菩薩上了三柱香,卻沒與善男信女一樣下跪,不是她無所求,而她認為她所求的,菩薩也管不到她這里來,點支香以示尊敬吧。
繞過大殿,來到最里的那個后院,一位帶發修行的女尼正在清掃院落,清瘦,貌美,氣質異常得平和。
穆林月很少情緒外露,可每一次歸來見到她,都不由有些哽咽?!澳铩币粋€字在舌尖打了無數個轉也沒能脫口而出,怕嚇著她,她不記得她了,而這個始作蛹者正是自己。
還記得十歲那年從閻殿接她回來,她那一身的傷痕,無須任何提示,穆林月也知道發生了什么。等她醒來,癡癡呆呆三日后就瘋了,是的,瘋了。
母親一直是一個溫柔善良的人,可她知道她的內心有多么高傲與倔犟,發生那樣的事,她確實接受不了,經過百般診治,繞是醫術高超的她也無多少辦法,只能用鎮定劑保持她不傷害自己。
最終與師傅商議,用銀針封住了她的記憶,近十年的所有記憶,包括對穆林月的記憶。
那名女尼見到穆林月放下手中掃帚,打了聲佛號“女施主?!?
“慧了師太?!蹦铝衷聣合滦闹腥f般情緒,合著手掌低聲回復。
慧了雖不記得眼前的這個人是誰,卻也覺得莫名親切,含笑把林月讓進屋內,倒了杯清茶。
“女施主,可是又想住些時日?”
接過茶杯,穩了穩顫抖的手指。“自然。只是又打擾師太了?!?
“無妨?!被哿水惓8吲d,轉身進了后廚,張羅起齋飯來。
穆林月隨著出了房門,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望著那忙碌的身影,生出無盡的滿足感,這就是母親,雖不記得她是誰,可還是會不由自主做她兒時喜吃的食物?,F是數九寒,林月卻覺得沒有那么冷了。
夜了,林月坐在油燈前翻看經書,既然到了這里也學著入鄉學俗,暫時放下那外世的紛紛繞繞,徹底放空,休息自己。
慧了抱著棉被走了進來?!艾F在天氣越發冷了?!狈畔率种械奈锲?,順手幫她鋪起了床。
“娘……”穆林月不由低聲呼喊了出來,見慧了手一頓,又改了口。“涼是涼了點,不過也沒多大關系的,必定年輕嘛!”
“嗐說?!被哿藳]有往深了想?!澳贻p不注意老來病就會多。”
“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老了的那一天?!绷衷滦闹朽止荆嫔蠀s顯,呵呵笑著,應了下來。
“師太晚了我和你一起睡吧。”穆林月突然來了這么一句,其實她真的很想母親的懷抱與體溫,想小時候娘親撫著她的背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