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舟拉過一把小凳子,坐在她對面,“過來跟你談談正事。”
他接過她手里的炭,往火盆里丟了一塊,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不自在。
顧晏靜靜地看了半晌,心頭突然萌生一股羞愧感。
人家是真的來談正事,自己倒好,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真是罪過。
許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江寒舟心頭暗暗松了口氣,越發覺得這小狐貍不好糊弄。
他摸了摸下巴,觸到某層輕如蟬翼的人皮面具,眸光凝重。
現太子已經元氣大傷,得找個合適的機會,為自己正名。
還有這美嬌娘,也該定下日子早點娶回去了。
不然,他還要整天吃供奉的香火!
人都瘦了。
不知不覺間,他就想多了些,再回神時,卻見顧晏正盯著自己,一臉深思。
他狀若無意地縮回手,“顧二小姐,你這么看著我,莫不是對我有什么想法?”
“我沒有。我不是。別瞎說。”
顧晏連忙搖頭,干脆利落地甩出否定三連。
卻不想,江寒舟又繼續問她,“你為何對我沒想法?”
顧晏沒說話。
她擔心說了,今晚楚王會從地底下爬出來找她。
江寒舟嘆了口氣,“你不用說,我也多少知道一些。無非是嫌我這張臉不好看。看來林逸清說得沒錯,這世上的人都是喜歡看臉的。”
不知為何,顧晏從中聽出了“自怨自艾”的意味。
她看了眼那張臉,長得非常普通,但也不算不好看啊……
她想了想,問道:“江大人會在意自己長得不好看嗎?”
“如果是給你看的話,那我會在意。”
顧晏:“……說人話!”
江寒舟拖著小凳子,與她一起圍在火盆邊,低聲道:“你是東陵國第一美人,自然體會不到我的苦惱。那些拿相貌說事的人,數不勝數……”
“那是他們蠢,江大人不至于跟蠢人一般見識吧?”顧晏拿起奶杯,放在火上加熱,輕聲說道,“相貌是父母所賜,又不是你能決定的。除了相貌,學識、氣度、人品,才是一個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東西。多少人長得美貌俊朗,但人品學識不行,也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罷了。”
江寒舟又嘆道:“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只是,你不懂的……”
如此沮喪的語氣,顧晏倒是從未聽到過。
她一直以為,江寒舟手握實權,又是陛下跟前的紅人,為人應該心懷抱負,甚至是有些自負的。
可聽這番話,似乎并非如此?
堂堂大理寺卿,居然也會有這么自卑的想法?
顧晏覺得不可思議,暗中打量著他,好一會兒才道:“江大人何必妄自菲薄?你整肅了東陵國的刑獄,又替多少百姓伸張正義,功德之高,令人佩服……”
“就算這樣,也是個打光棍的命兒。”江寒舟道。
顧晏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笑容舒展,“江大人不用擔心,這世間女子只要不瞎,都會看到你的好,娶妻生子并非難事。”
話音落地,江寒舟卻在她面前揮了揮手,問她,“看到這是什么了嗎?”
“……這是大人的手啊!”
她又沒瞎。
江寒舟意味深長道:“看來,你眼睛沒瞎,那應該看到我的好了吧?是否說明,你也對我有想法了?”
顧晏:“……???”
怎么又扯上她了?
等等……
敢情他故意跟她說了那么多,就是為了給她下套?
這迂回試探的手段,竟是不知不覺中把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