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瑞恩有所行動。
并非出手,而是逃離,脫下高跟鞋,赤著腳貓著腰從年輕人身前向著門廳方向竄去,就像是一只在原野上被獵犬追逐著的野兔。
年輕人并不強大,強大的是他身后的黑影。
黑影有著震懾人心的力量,讓人精神意志受到抑制,甚至產生幻覺,并且,一旦通過年輕人接觸到人體,也就能將人體的血肉吸取,將生命元氣吸干,這是一種不可逆的過程,但是,這些其實對瑞恩是沒有用的,黃金書的存在能夠抵擋住精神震懾。
瑞恩之所以逃離,是因為他不確定若是和那年輕人接觸,這具身體的血肉和生命元氣不被其吞噬,為了防止意外發生,自然要和其保持距離。
這再次出乎年輕人的意料。
這年輕人尚未徹底失去自我意志,依舊有著一部分大腦在思考,只是,比正常人思考要遲鈍許多,看上去也就是反應奇慢,這也是當初蘭多夫等人覺得他很奇怪的原因。
一時間,他不知道該怎么做?
最初,他是被黑影怪物控制著來到了這里,怪物嗅到了蘭丁格爾身上纏繞的濃郁的痛苦氣息,正是他渴望的美味,只要再虐殺幾個類似的人類,將目標身上的痛苦收割,一旦獲取了足夠的痛苦氣息,這些能量也就能讓他突破世界壁壘的限制,真正和這具身體合二為一。
年輕人有著自己的姓名,至少,這時候這姓名仍然存在。
他叫做肖恩。
肖恩出生在一個中產家庭,父親是法庭的審判員,母親是一家大公司的辦公室文員,在紫羅蘭社區也有著一棟獨棟的房屋,前有草坪,后有花園,坐在后花園內,可以遠眺蘭斯河對面的貴族區,哪怕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到南岸生活,卻也可以在微醺的暖風中遐想。
按道理,他的人生哪怕不是一片坦途,卻也不會多災多難,偶爾會覺得痛苦,但是,這些痛苦不像蘭丁格爾那樣不受光陰侵襲和沖刷,永恒地存在她心間。
只是,表面幸福的家庭不見得就真的幸福。
肖恩的父母是非常標準的清教徒,是那種對圣堂的教義一絲不茍都遵守的家庭,所有的行為和處事態度都遵循著圣堂的規矩,就像是苦修士一般活著。
哪怕是夫妻的日常,也是標準的傳教士姿勢,絕對不會改變,時間什么的都有著規矩,都在周五的晚上九點半,不會提早一分,不會延遲一秒。
他們對肖恩的教育也就非常的嚴苛,哪怕那時候肖恩也才一兩歲,還沒有產生足夠的自我意識。
犯錯也就被鞭打,在十字架之前鞭打,并且,在鞭打的時候還要肖恩念誦禱詞,要不停地贊美天主,要天主饒恕他的罪,因為人一生下來就是罪惡,這一生本就是贖罪之旅,本不該和歡愉等的代言詞扯上關系,本就該嚴謹地活著,遵從上帝的引導。
這一鞭一鞭地打在肖恩的后背上,留下了許多鞭痕,也留下了無數痛苦。
在肖恩小小的心中,對上帝沒有尊崇,有的只是恐懼,以及一絲他自己也不知曉的憎惡,這種憎惡在心底隨著時間堆積,越來越深,越來越重。
然后,他慢慢長大,有了自我的意識。
如此,也就變得叛逆起來。
當他接觸到某種教義的時候,就好比金風玉露一相逢,整個人也就陷了進去。
既然,人生而痛苦,那么,豈不是痛苦方才是所有的根源,方才是世間的真理,唯有信仰痛苦,方才會把自己心間那無窮的痛苦轉變為資糧,成為痛苦的信徒,那時候,也就無需畏懼痛苦,無需害怕痛苦,而是身心地投入到痛苦之中,獲得解脫。
于是,有了邪神信徒肖恩。
一個被痛苦之中教義感染的普通人信徒。
出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