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巒與寶貝走了一夜，沿途經過了兩個村子，天亮的時候倆人到了一處叫做順平的小縣城。

順平城四面都有城墻，因為戰亂，當下每日只開南北兩處城門。

城門下立著腰上挎著刀的官兵在查檢要進城的百姓。

“進城要路引。”離著城門老遠倆人觀望了一陣，寶貝開了口“你等著，我去弄兩張……”

“雞鳴狗盜！”阿巒橫了寶貝一眼，拉著他下了官道往岔路上走去“我教你的好都吃進肚子了？！”

寶貝笑呵呵地任她拉著，沒走幾步阿巒松了手，寶貝緊走一步把自己的手遞到了阿巒的手中“我餓了。”

“忍一忍，進城就有的吃了。”寶貝從小跟著阿巒，最初是當狗崽子養著，等到他學了本事能幻化成人之后，阿巒又把他當了兒子養，總之在阿巒心里是看不得寶貝挨凍受餓的。

一聽他說‘餓了’，阿巒也著急起來，拉著他走到了城墻底下，倆人順著墻根走，同時支愣著耳朵聽著墻里的動靜。

城墻年久失修，很多地方殘破不全，阿巒在一處有豁口的地方停了下來“就在此處進去吧。”

阿巒說著話已經躍身而起，手臂伸開兩只腳在城墻上連點幾下輕輕巧巧地竄上了城墻，蹲在豁口處阿巒回頭看了寶貝一眼縱身躍下。

寶貝也從豁口處跳下，看著正在東張西望的阿巒他笑道“你這個進城的法子也不太好哇。”

“我這個法子很好。”倆人落地的地方比較偏僻，阿巒打量了一番之后便朝著一處炊煙走去“不用偷路引。”

“得得，反正你怎么說怎么是，我說不過你。”寶貝走在阿巒身側問道“這是要去哪兒啊？”

“帶你去吃東西。”阿巒抬手一指冒煙的方向“那里應該是間食肆。”

結果二人走到之后，阿巒傻了眼，眼前乃是一座炭窯，賣的是家里取暖的木炭。

寶貝樂不可支，拍著巴掌笑道“阿巒，給我來二斤上好的火炭吃吧！”

阿巒瞪了寶貝一眼，自己忍著沒笑。

“兩位來的到早。”看窯的伙計靠著熱窯取暖，兩手揣在袖子里不停地吸溜著清鼻涕“都是扛不住凍才來買炭火。”

他拿了插在磚縫中的一根木棍蹲在地上仰頭問道“要多少？二位說個斤數，再報個地名，待會兒就給您送家去。”

伙計的手上生著大塊大塊的凍瘡，五根手指都是紅腫著并裂著口子。

見阿巒盯著自己的手看，伙計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您別嫌我的手臟，這都是凍出來的……”

“我們不買炭。”阿巒輕聲道。

“不買啊……”伙計大失所望，起身把木棍又插在磚縫中，照舊把手揣在了臟得發亮的袖筒里，蔫頭耷腦地靠墻站了。

“你手上的凍瘡我能治好。”阿巒開口道。

伙計搖搖頭，看那樣子是連話都懶得說。

“不識好歹！”寶貝來了氣，抓著阿巒的衣袖就走“咱買吃的去！”

直到這兩人走遠了，伙計才端起胳膊把鼻涕蹭在了衣袖上，喃喃道“連飯都要吃不上了，哪有閑錢看病買藥。”

阿巒回了頭。

寶貝扯了她一把“又想管閑事了？”

“那人身上……”

“有陰氣。”不等阿巒說完寶貝就開口道“我早看出來了。可天底下被鬼纏著的人多了去了，咱管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