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了一夜。
男子盤著腿像佛陀入定般坐了一夜。
一襲黑發從腰間蔓延到發根,濃密而順滑。他的眼睛,閉著。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只是很自然的,很冷漠的,與世無爭。
如果偏要評價長相,那就是好看。
能看出來這張臉不是假的,是左臉劍眉的轉折處,有一個小小的螺旋,眉毛打了一個圈,又繼續朝它該去的方向走去。左右耳廊靠近臉頰處各有一個小洞,不仔細看并看不出來。
他沒有睡去。
這一夜,每一片落下的雪花都在他耳中留下了聲音。
這是一種怪疾聽息癥。
常人未必能聽到身旁人的呼吸聲,而他能聽見百里外人的氣息。葉子落地、利劍出鞘、人的氣息,聲聲入耳。
是異稟?是怪疾?總之,是他的命,天生要被聲音叨擾。
“意哥哥,意哥哥。”一個身著紅衣的少女已闖入了院門。
男子已梳洗完,坐在大廳上。
少女蹦入室內,“意哥哥,爹爹請你過去,說是要要事相商!”
“好。”男子吐出淡淡的一句話。
“意哥哥,昨晚下雪了,你是不是又沒睡好啊!”少女又湊近了男子幾步,“都怪這天,干嘛要下雪……你看你又憔悴了……”
少女喋喋不休,漸說漸近,扯著男子的袖子。
男子只是輕輕一拂,沒有悲喜,“走吧。”沒有情分。
秉公堂內,父子三人,一坐一站一跪。
凌笙又闖禍了,正在領罰。里意從大老遠,就理清了堂內的劇情,只是不用想也知道,這與他的要事無關。
千步已內,凌笙也聽到了里意的氣息,只是在嘴角不自覺的一揚,繼續與父親斗智斗勇。
里意邁入門時,傳來一句稚嫩的男聲“意哥哥!”。
“云世伯。”
“阿意來了,快坐下。”端莊的老頭指向椅子,又急兇兇地對著凌笙說“一邊去!”。
“謝云世伯。”里意順著方向坐下。
“謝云世伯。”凌笙學著里意的口氣,站起來,守在里意身邊。
“爹爹……”
“我跟里意有話要說,你們都先出去吧。凌笙,你,待會再處置你。”
站著是凌蕭第一個走了出去。
凌笙凌瑟兩兄妹,嘰嘰歪歪,面面相覷后不為所動。
凌父無奈,只繼續下去。“阿意,昨晚又沒睡吧?”
“是,習慣了。”
“怎么能習慣呢……”凌父聽了這話后,瞪了這兩兄妹,而后贏來停息。
“這些年,許多仙門名醫,許多奇藥偏方,都試過了,就是不見好。”凌父停頓了一下。
里意接話道“無妨,都說是沒得醫治,這樣也挺好。”
“阿意,其實我今天找你是想跟你說,旭陽門門主范提安會些旁門左術,不如前去一試?”
“云世伯,謝謝了,這么多年一直為我的病操勞。只是,我已經習慣了,奢望變成希望和失望,那也就認命了。”
一聽里意拒絕醫治,笙瑟兄妹二人突然吵鬧起來。“不,意哥哥,不能放棄啊意哥哥……”“意哥哥,一定會好的……”……
凌父干咳一聲,頓時鴉雀無聲,“阿意,再試一次吧!”
凌父剛說完,凌笙轉身跪下,“爹,孩兒愿意護送意哥哥到旭陽門治病,將功抵罪,請爹爹成全!”
“爹爹,我也要去!”
話風一轉,已經不需要里意答應去旭陽門了。
“凌笙,你要護送阿意,我沒聽錯吧?”
“爹,我是認真的,我絕對把意哥哥保護的妥妥貼貼,一根頭發不少,我保證!”
“你那三腳貓功夫,阿意一成功力可就能把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