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漸漸平息了一些,但海上的霧還沒有散。
站在岸邊的肖恩一行,看見一艘小船自行緩緩靠岸。
三人對視了一眼,肖恩率先登上了那艘斑駁的小船。
朝著“不屈號”所在的位置劃船而去,沒入濃霧中的肖恩,遠遠就看見了那猶如海上高山般高高聳起的艦橋。
停泊在濃霧之中,周身濃煙滾滾的不屈號,不復往日的完好和規整。
駭人的彈坑,永不熄滅的火焰,甚至是船員不停休的哀嚎……
被濃煙熏黑的不屈號,似乎定格在了最為壯烈的時刻。
船上,就像是截取了一塊世界深處的景象放在這海上一樣……
慘烈而殘酷,無法以生死的法則去理解……
隨著劃船靠近,越發發現這艘戰列艦大得驚人。
這種純粹用于戰爭的海上巨獸,有著極為驚人的視覺沖擊力。
濃霧之中,宛若一座燃燒的巨大島嶼。
將小船劃到了船舷下,不屈號上垂下了供士兵上下艦艇的繩網,肖恩三人攀爬而上。
在往上攀爬的過程中,肖恩的手臂無意間觸碰到了不屈號的船殼——
有些燙手。
仿佛地獄的火焰在其中熊熊燃燒。
仿佛永不熄滅的意志仍然熾烈。
上到甲板之后,肖恩與奧莉薇回身將因為缺乏鍛煉而氣喘吁吁的特斯勒拉了上來。
三人轉過身,看見一個身穿萊昂制式海魂衫的……事物,站在了面前。
說它是事物,而非一個人,是因為他的存在形式跟普通人類完全不同。
在他身上,象征著往日的黑白火焰還在燃燒著。
與這艘船一樣,他的身上在冒著滾滾濃煙。
看不清這名曾經的皇家海軍士兵的面容,只能穿過濃煙,看見那一雙眼睛。
非生非死,既非怨靈,也非活物……
只是作為武器的“濃煙滾滾的不屈號”上一個可以活動的部件。
肖恩將三張紅色的船票遞了過去,燃燒著的海軍士兵接過船票轉過身,領著肖恩三人往艦橋方向走去。
船上濃煙彌漫,有著嗆人的味道。
不過,不知是否由于擁有船票的原因,這種保護性的濃煙,并沒有對肖恩三人造成特別嚴重的影響,即使經過那些燃燒著黑白火焰、有著滾滾濃煙的船艙,三人也沒有被高溫熏烤的感覺……
在甲板上行走,可以看出來,不屈號的存在形態,已經被那些世界深處的居民徹底改變了。
150毫米厚的鋼鐵裝甲,雖然傷痕累累,卻別有一種懾人的兇悍美感。
彪悍的雙聯型“皇權”級主炮,筆直地指向天際線,仿佛能摧毀神的宮殿。
它在必死的戰斗中,那種彪悍、無畏、不屈的精神,被永久地提煉和凝固。
雖然船體呈現著最為慘烈的狀態,但是戰斗精神,卻始終處于最高峰。
“已經被擊沉過的戰艦,不會再次沉沒。”
這不可思議的武器,仿佛在述說。
在船員的帶領下,經過艦橋,肖恩抬頭去看。
他看見穿著萊昂制式海軍長官制服的艦長,帶著三角帽,肅立在艦橋之內,遠望著洋面,
愛德華·諾丁頓艦長。
濃煙之中,他昂然肅立著,一如當年不屈號的最后一刻。
而此時此地,他的精神將永遠戰斗下去。
走入船艙之中,船員將三人帶到了一個有著三張鐵床的,不帶窗的船艙內。
在離開之前,被火焰繚繞的他,嘴唇開合,以一種不習慣的感覺,努力說著人類的語言:“不要,出去;不要,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