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安川谷內燈火通明,相隔一個谷門的谷外同樣燈火通明。
葛大梁和一些衣衫簡陋的宋人擠在一個帳篷里。
這已經是他帶著黨項騎兵來此攻谷的第四日。
說來也是湊巧,那日他帶著陳誦準備投靠黨項人時,正巧在路上遇到了黨項騎兵,對方似乎正是往安川谷方向而去的。
若非當時機靈,見之即大呼有重寶獻上,外加有宋人隨行在內,可能早就被黨項人的刀劍挑下馬了。
后將之谷內的財寶,以及谷中內應之事悉數說出,黨項人的激情果然再被調動起來。
且讓他派人先行一步,通知谷內內應,他自己則被扣留在黨項大軍內部。許諾事成之后,可由之入黨項軍內,并賜之為前軍隊率。
隊率可率領五十人的兵卒,別看能帶領五十人很不錯。但要明白前軍這個兵種,就不會這么想了。
于黨項大軍內部,前軍又被稱之為“撞郎令”,“族外兵”,別看前者名字文雅,叫著好聽,實際上是全是黨項族以外,包括俘虜來的漢人、吐蕃人、回鶻人組成,以沖鋒陷陣用的。
淺顯的意思,前軍是專門沖在前面送死的。這樣一來,后方跟進的黨項大軍即能減少傷亡。
像當下這般,黨項大軍看似來了三千人,實際上,真正屬于黨項騎兵的,只有一千人,余者兩千之眾人多為前軍,隨騎兵步行而至,本是用來攻谷的。可因為葛大梁及時到來,這兩千前軍的傷亡暫時省了下來,若是葛大梁的計策不通,那便要兩千騎兵出動了!
這幾日來,葛大梁簡直是度日如年,不光擔心奉命潛入的陳誦未能完成任務,又害怕安川谷攻破之后,黨項人將之放在前面當做肉盾,他從未想過加入黨項叛軍,只盼著借機沖入谷里,渾水摸魚地把積攢的錢財運出來……
與其如此,還不如不主動送上門。想他葛大梁聰明一世,怎就糊涂一時,好生地回關中值班好的大院,用著近些年積累的財富,過著富貴的小日子不好嗎?當時怎就犯了這么一個糊涂?
葛大梁躺在滿是破洞的簡陋帳篷里,聞著同帳者的臭腳丫子,內心的憋屈無處傾訴,正當他起身準備到外面透透氣時,一個兵卒來到了他面前。
“葛大梁何在?楚先生叫你前去問話!”
說的是流利的漢語,此人葛大梁認識,正是那被稱為楚先生的宋人的親隨。
經過這些天的觀察,葛大梁已經打聽到了,那楚先生本命叫楚元,在黨項人內部的地位還不低,連這次率軍而來的黨項小都統,雖對之態度不好,但于大事之上,都愿聽從楚元的安排。
而當日楚元在聽了他的描述后,短短一刻鐘的時間就設計了一個入谷方案,葛大梁見之,心服口服。既然同為漢人,葛大梁便想著好好結交此人,說不定能調離前軍,恢復自由。為了此事,停留谷外的幾天,他數次擺放,楚元均不見,沒想到現在竟請他前去。
“勞煩勞煩!”
葛大梁一個激靈馬上站起,向前面的兵卒拱手道。然后在賬內不少羨慕或厭惡的目光中,離開了帳篷。
黨項人的大帳之內,葛大梁躬身前來時,正看到楚元和那位小都統正在用黨項語爭論著什么,賬內還有其他黨項將領站立。
那小都統冷冷地哼了一聲,看似妥協之后,那位楚先生才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葛大梁,近前來,野律將軍有事問你!”
葛大梁忙點頭哈腰的往進走去,路過一些黨項將領時,看之瞪著的眼睛,還有散發著血腥味的馬刀,心里便七上八下。
安川谷的馬賊,和黨項騎兵相比,實在是太“慈善”了。
這群人才是真正的殺人不眨眼,來安川谷的路上,前軍中若有人走在最后,那便是一刀上去結果。
“你那谷內的朋友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