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手邊的木椅,眉頭慢慢舒展開來。
其實從內心處講,他并不在意和兄長李志同朝為官,且在數年之前,父子三人都是一方官吏,他都沒有辭職,又如何因此退卻?
當年選擇退下,并創辦書院,單純是不想在官場上待了,想完成他過去多年都沒實現的一小點夢想。
東京城內的風云變幻,他能猜到趙官家有啟用他之意,且呂夷簡于歲首的信件中也有過微小的提醒。
但眼下,皇帝趙恒派親信宦官雷允恭來請他入京為講師,以在資善堂教導壽春郡王趙受益,也是未來的仁宗皇帝,這是他早先沒有預料到的。
如雷允恭的直言般,皇恩浩蕩,趙官家非常明顯地把他留作了未來皇帝的輔佐之臣,單憑這份皇帝的心意,這份信任,他就不能回絕。
何況內中還有呂夷簡、王曾,這等已經在大宋朝堂上擔任宰執者的舉薦,內中的人情也好,為公也罷,亦不是他能輕易拒絕的。
東京城不是一座不透明的墻壁,趙官家日漸消瘦的身體,皇后劉娥日益增強的權勢,還有立皇子趙受益的呼聲,都顯示著一個舊的時代,即將一去不復返,一個新時代正在以可見的速度降臨。
俗話說,學成文武藝,貨于帝王家。
當即將迎來一個嶄新的時代時,李賢覺得自己已經為未來做了那么多,又如何辜負這么多人的期待?不如再發揮點余熱,亦不用辜負這個時代對他的善意!
“壽春郡王的課業如何了?”
李賢沉聲問道,既然決定了前路,那便以更好的準備,來完成這趟世人難逢的旅程。
雷允恭瞇眼笑道“郡王聰慧無比,年不過七歲,已經能背得《論語》等儒家經典,深明大義。連王相都贊不絕口!亦有神童蔡伯俙為伴讀,教學之下,亦對郡王的課業幫助巨大!”
蔡伯俙是新鮮推出的大宋神童,去歲之時,趙官家見之在廷試之上,聰慧無比,當即賜詩一首不說,還賜予了同進士出生,又為授秘書省正字,并為皇子趙受益的伴讀??赡苁窍胱尰首于w受益也沾沾蔡伯俙的靈氣。
李賢點點頭,即便趙官家專為皇子趙受益單開了資善堂,但內中的教學還是和以前的皇子教育沒有太大的區別。即以儒家經典為主,后面可能還會讓朝臣輔導之處政之經驗,并伴有帝王之術。
他心中已然明了,回了東京,改為這位大宋未來的皇帝,教導些什么,當然是自己擅長的!
也就是很多人好奇,很多人污蔑,很多人迷茫的科學!
內中的科學,也只是讓未來的趙宋皇帝,明白科學的重要性,養成培養科學人才的重要性。李賢很有自知之明,自曉得不能觸碰到一些不能觸碰的底線,否則自會被人覆滅。
他手中的教導的科學,如在澄邁書院這般,最重要的還是應用!
“雷公此下瓊州,應該不單單是為了邀請李某北上吧?”李賢忽的問道。
雷允恭的目光瞬間變得幽深起來“李小官人火眼金睛!舶司府貪腐,并于近四年來,多次勾結外邦事宜,李小官人于近些時日內,或當聽說了吧?咱家就是讓他們明白,東京城的貴人一直看著呢!”
李賢蹙著細細的眉頭,再一想到昨日在瓊山的舶司府路過時,府衙內外冷清的模樣,心道雷允恭原來早就到了,可能安排完后,才來見他。
他心中有些唏噓,舶司使張業做了這么多年的舶司使,還是難逃一些注定的命運,且都是貪心惹的禍。
于此,皇帝早就知道了,還真垂得住氣!而這次派來雷允恭,大體是想要血洗的!
不但是舶司府,恐怕連海運府,都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的人頭落地!
講到兩府中的官吏,做了如何觸犯龍顏的事跡,不外乎是偷偷于外走私違禁物品,以獲取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