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深處,有些熱得過頭了。
走兩步便是火盆,讓本來只穿著一件長衫的李冉都快準備脫衣服。
當然,考慮到這個動作會引起武則天不必要的誤會,他只擦拭了額頭上的汗而已……畢竟,這快九十歲的老太太,還能時不時的夜夜笙歌。
可惜她的衰老程度肉眼可見。
與一年前相比,她的皺紋已經到了細密的程度,眉角聳拉下來,頭發斑白,半靠在床榻上,有氣無力的閉目養神。
李冉心中的不痛快平息了下來。
跟一行將就木的老婆子記什么氣。
“參見太上皇。”
“免了,你是來興師問罪的?!?
不過她到底保留了往日的精明程度,渾濁的眼珠子里隱含著利芒。
行宮外面的動靜,她一清二楚。
“……太上皇,微臣就有話直說了,立太子一事,還請太上皇不要再插手了?!?
李冉義正言辭,無論能不能說服武則天,話都得帶到。
“我若說不,你又待如何?”,武則天挺起了身子,那一瞬間的威嚴仿佛還在君臨天下。
“……這行宮的大門,有些舊了,趕明兒我讓工程隊來修修?!?
“李冉!你敢!”
武則天頓時震怒,猛然咳嗽起來。
這老貨,不是裝的吧……李冉將痰盂遞過去,行為友善,卻不肯改變態度。
武則天平息了咳嗽聲,直勾勾的看著他。
李冉好不怯懦的對視著,足足有半柱香的時間,這位老邁的往日大佬長嘆一口氣。
“哎,你終究不相信我?!?
“那太上皇又何曾相信過重潤?”
李冉直言不諱的反問道。
“……你很聰明,但我比你多活了幾十年!”
武則天面容冷峻,“若讓李重潤登基,這大唐的江山,必定毀在他手上,你可知,你就是大唐的罪人?!?
“不是吧,太上皇,這帽子扣得太大,你不覺得很扯淡么?!?
李冉搖頭,“重潤他領兵在外,屢次擊敗外族,有功于大唐,若真要毀掉大唐的江山,他怎么會盡心盡力領兵駐守邊塞,放蠻族入京不是更好?”
“呵呵,以大唐的軍力,就算他反叛投靠突厥又如何?不過陣痛而已,只有他拿到全部軍權后,才會行倒行逆施之計,這人狼子野心,你們都沒有看透他。”
武則天依舊堅持己見,固執得令人發指。
李冉很懷疑她是不是老糊涂了,疑惑是得了偏執癥。
“……你若不信,老身便與你賭一把。”
突然,武則天舉起了三根指頭。
“若我輸了,以后絕不再干涉立太子之事?!?
李冉無奈的笑了笑……她是不是忘了,論賭,自己出道以來就從來沒有輸過。
“太上皇想怎么賭?”
接招,沒說的,讓這老婆娘死心再好不過。
“一年為期,你去秘密訓練一只新軍……準備進京勤王?!?
武則天森然道,“到時候李重潤必定會帶兵進入洛陽,你是阻攔他的最好人選,大唐的江山,成敗皆在你手上。”
李冉頓時深深皺起了眉頭。
這話說到頭了,她到底在打什么算盤,竟然安排得如此事無巨細。
“怎么,你不敢賭?”,武則天冷然反問。
“……賭,有什么不敢的。”
李冉用力點點頭,將疑問拋在了腦后,武則天在位時,他尚且屢屢贏她,此時年老昏花,又有何懼。
“好,那你向顯兒要一份詔書,若京城有變,你有權利可以召集各州各縣清君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