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耳邊傳來的哀樂,從黑暗中漸漸蘇醒的沐正峰,總覺得這種悲傷的哀樂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甚至很快想到,這種哀樂應該只出現(xiàn)在老家的喪事葬禮上。
可腦海中殘存的記憶,清晰無比告訴他陷入昏迷前發(fā)生的一切。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此刻他應該被埋在近百米的地下溶洞之中才對。然不成,他還活著?
控制著漸漸清晰的意識,想掙脫黑暗束縛的沐正峰,終于成功的睜開雙眼。只是當他看清眼前的一切,內(nèi)心的驚駭差點讓他直接一蹦三尺高。
強行壓制內(nèi)心復雜且驚恐的情緒,保持跪在地上的姿勢,慢慢平緩內(nèi)心極度復雜的情緒。扭頭打量著身邊的人,身側(cè)兩個瘦弱悲傷的身影,瞬間引起他的注意。
眼淚奪眶而出的同時,死死掐住大腿內(nèi)側(cè)的沐正峰,拼命告誡自己要冷靜。可他并不知道,這種百感交集的情緒,依然引起身邊人的注意。
“阿峰,別太傷心,往后這個家還要靠你撐起來呢!”
“謝謝五爺!”
沙啞著聲音張嘴,咬緊牙關說出這話的沐正峰,很快意識到他現(xiàn)在所處的地方,正是他記憶中,唯數(shù)不多最不愿回憶的場景之一。
距離身前不遠的棺木中,正躺著沐正峰最感恩的爺爺。跟其它有兒女送行的老人相比,沐正峰的爺爺,卻只有沐正峰三兄妹送行。
唯一的兒子,便是沐正峰的父親沐明淳。可在五年前,父親便因意外去世。經(jīng)歷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之痛的爺爺,最終毅然挑起重擔,照顧著沐正峰三兄妹的生活。
也許有人會問,沐正峰的母親又在那里呢?
很簡單,貧賤夫妻百事哀。
出生于蜀南府一座偏遠山村的沐正峰,對于母親的記憶并不多。就在他開始懂事時,原本跟父親外出的母親,最終卻選擇拋家棄子一去不回。
此刻來靈堂送行的村鄰跟祭客,看著陷入悲傷境地的三兄妹,也覺得三兄妹遭遇何其悲涼。更讓人擔憂的,還是身為大哥的沐正峰,此時也才剛滿十六歲。
若按國家規(guī)定的成年歲數(shù)算,沐正峰無疑還是未成年。但對農(nóng)村的男孩而言,十六歲也算成年。做為成年人,沒了長輩的這個家,自然要沐正峰扛起來。
再次目睹為這個家操勞一輩子的爺爺,在村鄰幫助下入土安葬。不得不拋開雜念的沐正峰,開始張羅著爺爺?shù)纳砗笫拢钡竭@場喪事徹底結(jié)束。
送走幫忙操辦喪事的村鄰,望著沉浸在悲傷之中的弟妹,同樣滿身疲憊的沐正峰,還是開口道“小巖,阿萱,你們洗洗去睡覺吧!”
話音剛落,淚痕未干的小妹沐萱,卻再次淚如泉涌道“大哥,我想阿爺了!”
年齡稍大的弟弟沐正巖,那怕表現(xiàn)的很堅強。可顫抖的嘴唇,還有開始蘊釀的淚水,同樣說明他此刻的無助跟悲傷。做為大哥的沐正峰,只能將弟妹摟進懷里。
拍著兩人的肩膀道“阿爹走了,阿爺撐起這個家。現(xiàn)在阿爺走了,哥會撐起這個家。只要我們兄妹在一起,這個家就散不了,知道嗎?”
回想前世今生發(fā)生的那些事,原本告誡自己不能再流淚的沐正峰,依然控制不住眼中的淚水。結(jié)果三兄妹,再次抱在一起痛哭。如此場景,怎能不令人悲傷呢?
只是再悲傷,生活還要繼續(xù)下去。跟弟妹相比,悲傷之余的沐正峰卻很慶幸,老天給了他一次重新彌補的機會,讓他有機會再次感受到家跟親情的存在。
拭去眼淚,沐正峰打起精神道“小巖,阿萱,別哭了。要是阿爺知道,他肯定會傷心的。阿爺走了,你們應該高興,他終于可以休息,不用再那樣辛苦了。”
這話聽上去,或許顯得有些不孝順。可在沐正峰看來,年近八旬過世的爺爺,在農(nóng)村也稱的上喜喪。可為了照顧三兄妹,老爺子可謂一天福都沒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