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并不難辨認,那是一陣——
清雅的簫聲!
一陣非常悲涼,非常寂寞的竹簫之音!
難以想象,世上竟有人能吹出如此蒼涼、如此寂寞的竹簫之音,那種蒼涼,仿佛天大地大,卻空余他一人在飲恨,宛如一個薄命一生的滄浪客在詠噓遺恨。簫聲中的寂寞之意,更令聞者心碎,宛如,“寂寞”,已成為一件令人心碎欲死的武器……
盡管那一縷縷簫音蒼涼而蕭索,然,黎昕與殘雪聽著并沒有什么反應,更沒有心碎。
只是,坐在他們身旁的白衣少女卻明眸發直,面色發白,肩身不自然地一陣輕顫。
只有他,才會吹出那樣沉雄悲痛的樂曲,唯有他,才會比“天長地久”更滄桑……
驟然間,不獨焚香谷四君子掌心全在冒汗,蓄勢待發,就連黎昕與殘雪,掌心亦在冒汗,他們想見多時的人,終于與他們愈來愈接近……
就連茶室內的其余商旅,驟然不明就里,也悉數被這蒼涼無限的竹簫之音吸引,紛紛同簫音傳來之處望去。
一條頎長的清俊身影,一步一步的自遠處級級接近。
乍然見到這名男子,焚香谷四君子在袍內握劍的手,握得更緊。
黎昕,亦是一臉期待,期待一瞻這絕世英雄的風采!
而殘雪,卻是一臉凝重,然而臉色凝重,并不表示他不想見到此人,他只是極為凝重地期待著!
來了!
白衣少女依稀可辨認正從遠處步近的身影!
他,還是和從前一樣,一頭飄逸的長發,一身雪白的長衣,他的裝束,還是和多年前二人相遇時沒有兩樣!
還是一樣的軒昂、英挺。
還是那樣足以讓萬千少女魂牽夢縈!
他終于來了!
重逢之際,盈盈的淚水已濡濕了白衣少女明亮的眼睛,她面紗后的表情是何其悲傷,何其糾結。
重逢之時,他,會否還認得這個他用生命去愛的女子,會否還認得那個曾與他相約隱退,白首到老的女子。
他不認得!
當這個萬眾期待的翩翩美男子步履從容,沉靜地邁進茶室內的時候,他與凌歌所坐的桌子已極為接近,可是,他居然沒有朝她望上一眼,就像他已經完全遺忘了她,完全不曾記得她。
白衣少女凝眸一瞧,玉白的手指在茶桌上,輕輕地輕輕地,不經意地握成拳。
黎昕目光閃爍,笑容清淺。
來人是一名很年青的男子,他和他一樣,一頭披散的長發,一身如雪般白的長衣。
正因衣白,所以更見浸塵。
衣白漸浸塵……
最令黎昕感到驚異的,還是這名白衣來客的身上,隱然流露出的天人氣度,可能尋常人家、甚至那焚香谷四君子也無法感覺。
連目無表情的殘雪也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來人的身上散發著一種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神話氣勢……
白衣來客的左手里拿著一把竹制的長簫。
長簫雖然著似水流年前變得“年老色衰”、殘舊非常,卻并無半分破爛,可見他這些年來何等珍惜這古舊的竹簫,猶如在珍惜一個曾與他患難與共、生死與共的好兄弟、好知己一樣……
不錯!茫茫人海漫無終點,又有誰愿與落泊人一起風雨趕路?又有什么才是真正的永恒?
也許最重要的,也僅是親情、愛情……友情。
而那竹簫,卻是一個他今生今世最重視的知己,寂寞時聊以,故他才珍之重之。
蕭翎已經走了進來。
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焚香谷四君子,已經握劍在手,蓄勢待發。
他們從沒親眼見過那個曾一劍力敵焚香谷派眾的武林神話,只是從不少江湖前輩口中,得知那人一頭散發,一身白衣,而且喜歡吹簫,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