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到一個時辰之前。
風信齋,紀巺書房。
房門緊閉,紀巺與葉瀟葉將軍正面向而坐。
葉瀟看上去三十來歲,幾年前與紀巺有過一面之緣。當時紀巺在京州辦事,事情進展也很順利。那日,紀巺閑來無事與京中一友相約到名氣頗高的福順樓吃酒,恰逢葉瀟與幾位兄弟也在福順樓聚首。偏偏紀巺的這個朋友性格開朗,交友甚廣,識得葉瀟同路的一位兄弟,彼此見到之后一陣寒暄,就這樣紀巺認識了葉瀟。
葉瀟軍旅出身,效力于大將軍李準麾下,統管李將軍三大營之一的飛虎營,是一位驍勇善戰的優秀將領。彼時紀巺得以與葉瀟相識也是巧了,前一日葉瀟剛接到軍令,不日將動身前往西北邊線換防,這是他出發之前的最后一次和京中的弟兄們聚首。
沒錯,大將軍李準就是當今君上的第三子。
堪稱軍事奇才的三皇子,戰爭嗅覺十分敏銳。李準擔任兵馬大將軍幾年來,在原本的軍事建制基礎上對軍中存在的問題進行了大膽的改革,該精簡的編制絕不含糊,同時加強練兵以提升戰斗力。
他手中掌握著當朝最精銳的三支軍隊飛虎、獵鷹、霹靂三營。
這幾年李將軍坐鎮三軍,國家邊防相對安定,然而,本國邊防安定的同時也是敵方蓄養實力的有利時機。
“我上淵立國百年,幾代國主勵精圖治,敬畏天地,以民為貴,而今政通人和,舉國富庶,邊民安定。而與我相鄰之西北胡羌,游牧之族,處苦寒貧瘠之地,族人生計維艱。近年雖憚于我邊地毫不松懈之鎮守,然,其從未停止過對我上淵繁華之覬覦。加之幾年前年胡羌部族首領更替,新族長烏哈托血氣方剛志不在小,號令部族休養生息,養精蓄銳以待時機。幾年過去,追隨烏哈托的可戰之力已八萬余。胡羌部眾向來彪悍,其軍事實力不容小覷,早晚,上淵與之終有一戰!”
這是大將軍李準一年前對敵我雙方現狀的分析。
大將軍料事果然奇準。
這幾個月來上淵國西北邊境開始不太平。
原因無他,秋季過后,嚴冬要來了。
正是胡羌發動騷擾、殺人越貨,搶掠越冬財貨的好時機。
也正好試探。
葉將軍人在軍中,除了治軍嚴明之外還有一個特點,就是腦筋轉得快,會周旋,平時在軍中頂著一張嚴肅臉都是裝的,久而久之倒也裝的爐火純青。
所以,葉將軍善裝。不咄咄逼人的時候還算是有人情味兒,有時候味兒輕些,有時候味兒重些。
此時他坐在紀巺對面人情味兒頗重。
“紀兄,”他說,“幾年前一別再見,紀兄你風采不減當年,更讓葉某感動的是紀兄你居然還一眼認出了葉某,葉某榮幸之至。”
紀巺知曉他在扯淡。你我之間有那么熟么?于是客氣道“不敢當。”
葉瀟看他語氣中透著疏離,隨即爽朗地笑了“紀兄這紀家堡委實不太好找啊,為見你一面著實費了我一番氣力。”
紀家堡建造于玉嵐山下,前任堡主紀寒柏死后紀巺將紀家堡的偽裝又加了一層。
紀巺平時喜歡自在晃蕩,家財萬貫吃喝不愁,最希望自己喝酒品茶賞花曬太陽研究醫術的時候不被攪擾,自然對紀家堡的安全格外上心,他一上心必然較勁,較勁的結果就是紀家堡固若金湯,讓那些不請自來者的討厭者往往興高采烈地來,灰溜溜地滾。
紀巺也笑了“葉將軍不愧是飛虎營老大,好本事,佩服!”說完,他臉向前湊了一下,促狹地說,“將軍無事不登三寶殿吧?唉,看來我是不中用了,葉將軍居然輕而易舉踏進我苦心造就的紀家堡,我被打臉嘍。”
葉瀟聽他言語之中責怪之意明顯,趕緊告罪“紀兄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