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邊境戰況不斷。
近幾日,陸續有新的戰報傳來。情勢不容樂觀。
瘦馬嶺,宋三思尚在苦守,而雁隴就快要挺不住了。
西北三府駐軍將領蔣思成所派援軍與都赫部已有兩次交鋒。
都赫騎兵迅捷勇猛,援軍騎兵缺乏磨礪,動作有滯。
不敵。
京郊,大將軍營。
戰報經諸將軍傳閱一遍便擱置一邊,大將軍十多年軍旅,早已不急不緩,不驕不躁。
只因他是大將軍,肩上擔的永遠不能只是一城一地的得失。
最重要的是方略已定,軍事部署已經完畢,兵馬糧草萬事俱備,只待出發。
還有,那一千張面具也快成了。
制坊。
“今日將軍一定會來的吧?”榆錢兒有點緊張。一大早起就把這句話問了個十多遍。
“不會?!奔o恕再也不想回答,只得用這兩個字結束。
“紀滅明你不能這樣!”榆錢兒活像個受騙多次終于認清現實的少女,表情既不甘又痛心疾首,“大將軍會來的,前幾日找人試戴面具的時候將軍說過,等所有的面具制作完畢會親自來取?!?
“誰說不是呢!”紀恕揉了揉困倦的雙眼,打了一個哈欠,“同一個問題你問了八百遍,我也肯定回答了八百遍,可你不信??!”
榆錢兒實話實說“我有點緊張?!?
“那就幫我捏捏肩膀?!奔o恕有氣無力。
榆錢兒不理他,突然朝桌案上一趴,含混不清道“困死了,我睡會兒,人來了叫我?!?
紀恕捏了捏眼角,他也困啊。
……
辰時初刻,大將軍處理完事務來到制坊的時候,入目看到的便是整齊擺放在兩個大桌案上的、幾只表面打磨光滑的暗紅色小箱子和沒來得及收拾的、一片凌亂的大小刀具,一瓶瓶顏色層次不一的藥水,以及,趴在桌案邊酣睡成嬰兒般甜蜜、毫無防備的紀滅明和李文俊。
昨夜,兩人為了趕時間,徹夜未眠,處理完了最后的細枝末節。
累極,困極。
鐵英一陳明上前欲把二人叫醒,被大將軍抬手制止了。
大軍開拔尚有三日。
這兩個年輕人很拼。
“這……”鐵英一不明就里。
大將軍一言不發,只伸出手指打了個手勢,眾人立即明白了意思,于是集體行動小心,閉嘴禁言了。
大將軍饒有興致地走過去掀開桌案上那幾只箱子,只見里面靜靜地放著層層疊疊的面具,隨便拿起一只都透著光。倘若仔細看來,面具與面具之間都有些細微處的差別。
果然是精致活。
既精致又精細。
在這些箱子中,其中有兩只大一點,箱面顏色也淡一些。
大將軍心下微微奇怪,打開一看,原來里面是長長短短的胡須!
一旁的鐵英一和鐵英五見此光景最為驚嘆。
他們出身于平常之家,加入鐵英騎之前分屬不同的大營,平常校場操練,戰時奔赴疆場,哪里見過如此精巧細致的物什?二人既興奮又克制,生怕吵醒了熟睡中的那二位。
一刻鐘,不過眨眼之間。
一刻鐘之后,立刻有人上前喚醒了紀恕、榆錢兒二位。
二人沉睡中被喚醒,睡眼惺忪,不約而同打了個肆無忌憚的大哈欠,臉上帶著枕出的印痕,嘴角掛著一溜發亮的涎水。
紀恕隨便抹了一把下巴,眼看又要趴下重回夢鄉。
眾人看著這兩位眼也不睜困成了狗的樣子,很是好笑,然而大將軍在此,只得斂容屏氣生生忍著了。
鐵英騎忍功也是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