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恕卻身體僵硬了一瞬,默默地等她把話說完。又覺得她口中的月亮“呼呼呼”的變化很是生動形象,心里不由滋生出縷縷愉悅來。
他想起自己小些時候,在紀家堡和榆錢兒一起,大晚上睡不著跑出去捉鳥,特別是有月亮的夜晚,莫名的會精神振奮。
月色溶溶,的確更有一番風味。
蘇豆蔻說了半天也不見人接話,這才發現自己手里抓的是什么。她臉上一紅,抱歉道“小時候我總愛一只手抓著阿娘的衣袖一只手指著月亮,嘿嘿,你不會介意吧?”
紀恕道“無妨。”
一顆心卻砰砰跳了起來。
這是不是才是真正的蘇豆蔻?愛說愛笑,毫不掩飾自己的歡喜和苦惱?
“你,想要學習騎馬的時候,我可以教你。”紀恕突然想起來蘇豆蔻還不會騎馬,于是提出建議。
“好啊!”
紀恕完全沒料到蘇豆蔻回答得竟然如此爽快,有一瞬間的驚訝。
蘇豆蔻見他如此,哈哈笑了,她笑得開心,笑得明媚,完全就是一個心無城府的少女。
“怎么,你不相信?還是,說教我其實只是說說而已?”她看著紀恕的眼睛,盡管這時候天色完全暗了下來,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是她就是那樣望著他。
紀恕“沒有。”
“沒有什么?”蘇豆蔻不依不饒追問。
“只要你學我就教。”
“當然要學。我想好了,”蘇豆蔻道,“有些事情與其逃避,不如面對。阿娘說得對,‘蘇豆蔻,想要什么就自己去爭取,沒什么可懼怕擔心的。’”
如果,如果一個人一生下來就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誰還需要拼命爭取?
如果世間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利益分割,沒有欲壑難填,誰還想要拼命爭取?
爭取,也是因為心中有值得去追尋的東西。
而活著本身就是一種爭取。
天邊如小鉤子一般的月牙兒逐漸西沉,慢慢消失不見。
“紀滅明,你不好奇我為何不敢騎馬?”蘇豆蔻繼續問道。
“好奇。”紀恕回答,“可我不想探尋別人的私密。你不說,我便不問。”
“好!好一個‘你不說我便不問’!”蘇豆蔻道,“紀滅明,我覺得你是個君子。”
這話讓紀恕有點窘“慚愧!說起君子,我師兄才是!與師兄一別期年,對他甚是想念,”紀恕停頓了一下,仿佛看到了紀默,“不知師兄還好嗎?”
如果說君子端方,大概只有師兄能稱得上吧。
堅定隱忍、勤奮不輟、不疾不燥、溫和識禮……
“紀滅明,你難道不覺得自己也很好嗎?”蘇豆蔻道,“不止易容術了得,且做事認真,守信重諾。”蘇豆蔻兀自點了點頭,肯定地說,“嗯,一個人好與不好我不會看錯!”
“哦?是……嗎?”紀恕猝不及防被蘇豆蔻一夸,更覺得這女孩子有點不可思議。
他半認真半玩笑道,“我的確不錯,照此說來,我的優秀還算明顯?”
蘇豆蔻無語望望天,廣袤的天幕上除了幾顆星子兀自閃爍,其它的什么也看不到。她心下暗想,紀滅明不但人是優秀的,臉皮也是厚的。
盡管如此,她還是實話實說道“軍營制坊一月相處,你的優秀不止我能看出來,也可說是有目共睹。據傳,鐵英三至今對你的化妝術驚為神功,敬佩不已。況且你本就是個膽大心細,知進退、審時有度之人。”
這些話一字不差清晰無比地鉆進了紀恕的耳中。聽完,他居然呆了一呆。
從來沒有過哪個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今日今時,不只有人對他說了,而且這個人還是個與他相處僅僅一月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