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眼睛本來半睜不睜,仿佛醞著無限情緒。
他看到我,慢慢睜大了眼睛,繼而他完全轉(zhuǎn)過身來,雙手垂在了身側(cè)。
他垂著雙手,五指微曲,然后又握指成拳,靜靜看我半晌。
在他的注目下我仿佛聽到了心臟“砰砰”跳動(dòng)的聲音,我有點(diǎn)緊張,于是深吸了一口氣,我想說:“瓊枝無意冒犯,告辭!”
可是,他突然展顏一笑。
仿佛水面突然泛起來漣漪。
那雙眼睛也無端地開始神采飛揚(yáng)。
他道:“你就是瓊枝?巽兒的表姨母?他說的果然是真的!”
我:“啊?噢,呃——”
“人也有趣。”他又道。
這下我覺得尷尬了。沒見過這樣心直口快的人。
“我叫江半圖,巽兒的師伯!”
我連連點(diǎn)頭,紅著臉,低聲道了“告辭!”,落荒而逃。
在我落荒而逃的背后,我聽到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以后的許多年,這笑聲不斷響在我靈魂深處。
兩天后,我離開紀(jì)家堡,回到家中。
在母親和母親請來的繡娘的指導(dǎo)下繡嫁衣。
偶爾有小姐妹來打趣我,我都笑而不語,任她們說笑。畢竟,哪個(gè)待嫁的姑娘不經(jīng)歷這些呢。
每當(dāng)想起那個(gè)膽大妄為的未婚夫婿,我心中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像懷揣一個(gè)秘密。
幾日后的一個(gè)日暮時(shí)分,我的小丫鬟突然遞于我一封書信。
在小丫鬟促狹的笑聲里,我臉上發(fā)燒,拿起書信走進(jìn)了內(nèi)室。
我壓抑著狂亂的心跳,小心翼翼打開信封。當(dāng)我的指尖觸到信紙邊緣,緊張的我不得不咽下一口唾沫,突然有點(diǎn)不敢抽取那薄薄的紙張了。
我愣愣看了信封一會(huì)兒。
尚未打開,可想象中那里面的內(nèi)容仿佛帶著一種致命的吸引,讓我欲罷不能。
我閉上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睜著,終于把信紙小心翼翼抽了出來。
看著信紙,我吐了吐舌頭,暗笑自己膽小鬼。
展開信紙,我先看了署名。
江半圖!
江半圖???
天哪!怎么回事?
天哪!到底怎么回事?
我一陣懵然。
腦袋里像灌滿了漿糊,一雙手也冰冷起來,竟忘記了手里還拿著信紙。
怎么是江半圖?
為什么是江半圖?
我慌忙又看了看署名:江半圖。
沒錯(cuò)。
來不及多想,我折好信紙,把它塞進(jìn)信封,喊來送信的小荷。
“好小荷,快告訴我這信是哪來的?”
小荷詫異了:“小姐,門童給我的呀,怎么了?”
“確信是我們府上的門童?”
“是,阿牛沒錯(cuò)!”
我徹底不明白了。
“阿牛告訴我,這是給小姐你的信,一定要親自交到你手里呢!”小荷道。
我一陣頭疼,讓小荷忙去了。
帶著滿腹疑惑,回到內(nèi)室,重新展開信紙,只見上面寫道:
“瓊枝:展信安好!
紀(jì)家堡小芷園與君一朝邂逅,半圖方知浮生虛度,癡活二十余載!幾日來,瓊枝音容笑貌如影隨形,令人難忘。半圖以為,小芷園一遇,許是上天垂憐與我,得遇瓊枝君,唯唯幸甚至哉。然,眾生蕓蕓,難得情真,自別君后,半圖方才得悟何為‘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半圖竊以為,你我相逢定是上天安排之無上緣份,可遇不可求,難得!倘若半圖置此佳緣熟若無視,實(shí)是萬萬不該。半圖意欲求取瓊枝為妻,不知君意如何?”
我一口氣看完信,整個(gè)人愈墜冰窟。
此信確是江半圖他,寫給羅瓊枝我的!